季聽收斂表情,含笑到他身側坐下:“母后睡不著,便起來四處走走,你呢?怎么會突然來鳳棲宮?”
“皇兒也睡不著,”皇帝笑笑,倚著秋千繩與她面對面,“記得皇兒剛進宮時,最喜歡的便是母后宮里的秋千架,只是這些年一直忙于朝政,便沒有來玩過了,方才醒時見時候還早,便過來看看,卻不曾想母后不在。”
“……看來我們母子真是心意相通,竟然在同一日失眠。”季聽勉強笑了一聲。
皇帝揚了揚唇角:“若能心意相通那就最好了,皇兒便更能知道該如何討母后歡心了,”他說完頓了一下,“皇兒出生后不久便沒了生母,母后便是皇兒的母親,皇兒希望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做母后最重要的人。”
“這是自然,你對母后來說最重要了,”季聽伸撫上他的腦袋,“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了?”
皇帝總算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也是閑得無聊胡思亂想,母后不必介意。”
突然這么說,季聽心里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單憑他幾句話,并不能猜出這個帝王的心思,因此只能配合的笑笑:“時候不早了,你該去上早朝了。”
“好,皇兒告退。”皇帝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季聽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一個人在秋千前站了許久,清晨的霧氣洇得她的衣衫散出潮氣,她卻渾然不覺。
轉眼便是宮宴這日,季聽懶得應付那些命婦,便一早就說自己身子不適,打算等到晚上再出席。她是太后,皇上又向來縱著她,自然沒人敢說什么。
到了晚上時,季聽隨皇上到上方坐下,目光無意間瞄到下方站著的申屠川,唇角便忍不住浮起一點笑意。
“母后,御膳房近日研制了些新的茶點,母后可要嘗嘗?”皇帝突然問。
季聽頓了一下,含笑看向他:“皇兒有心了。”
皇帝看了旁邊的宮人一眼,宮人立刻叫人給季聽端上些新鮮茶點,季聽每嘗一個,便跟皇帝評價兩句,一時間倒沒空看申屠川了。申屠川的眉頭蹙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看向大殿之上的歌舞。
這場宴會稱得上賓主盡歡,皇上當場收下了使臣獻上的美人,一時間多飲了些酒,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
在宴會快結束的時候,一個使臣突然上前來,說給太后也準備了禮物。季聽微訝,下意識的看向申屠川,反應過來后立刻看向皇帝。
皇帝眼神有些暗,大一揮叫人將禮物奉上,使臣立刻拍了兩下,不多會兒四個男子走進大殿。
“皇上,太后,這是我夜國最勇猛的男子,可以給太后做侍衛,保護太后安全。”使臣認真道。
季聽看向下方四個男子,個個都寬肩細腰,生得唇紅齒白清俊異常,哪里有半點勇士的樣子。她意識到這些人送來是干嘛的后,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再看下方的申屠川,臉色已經陰沉得風雨欲來了。
皇帝盯著這幾個人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聲:“使臣有心了,既然如此,朕便替太后收下了。”
“皇上,皇宮內的侍衛個個驍勇善戰,又怎么用得上別國的勇士,要哀家看,這些人還是不要了吧。”季聽知道自己若不開口,恐怕申屠川要當場掀桌子了。
皇帝擺了擺:“既是使臣好意,又怎么能輕易退了,還是收下了,偌大個皇宮,難道還養不了這些人嗎?”說完他便擺了擺,意思是此事不必再提。
季聽臉色沉了下來:“哀家身子乏了,先走一步。”說完便一甩袖子離開了。
皇帝臉色不變,叫眾人繼續飲酒,一直到宴會結束眾人散去,他眼的笑意才漸漸淡去。
申屠川靜靜的站在原處,一點表情都沒有。
皇帝將杯殘余的酒飲下,與下方的申屠川對視片刻,唇角微微勾起:“川叔,母后似乎生朕的氣了,朕其實沒別的想法,只是想收幾個人給她解解悶而已,不如你替朕去勸勸她,讓她把人收下如何?”
他八歲之后,就很少對申屠川用這個稱呼了,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又這么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