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喝,你們倆跟不跟吧?!”任逸帆看著兩人笑道:“今天可是大年夜,你們就不能讓我喝痛快嗎?”
“你痛快可我們呢,你有替我們考慮過嗎?”
見他們這樣,任逸帆無奈的拿起酒杯又喝了起來,一聲嘆息后才道:“知道嗎?除夕是我最討厭的節日,所以我今天不想回家了。”這下兩人齊齊問道:“你怎么啦?大過年干嘛不想回家,和你爸媽吵架啦?”誰知任逸帆苦笑一下道:“我,跟我爸吵過架,也跟我媽吵過架,但我從來沒有跟我爸媽吵過架。”
鐘白聽的不明所以,咦了一下道:“為什么?”
“七歲那年我爸媽離婚了,七歲以前我很乖的。”
這下路橋川也尷尬了:“你從來沒說過啊?”任逸帆繼續給自己倒酒:“你也從來沒問過?我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呢,一個七歲,一個九歲。弟弟姓任,妹妹姓馮。”喝完了杯中酒,任逸帆繼續給自己續杯道:“你們,見過十二點的觀前街嗎?”他看著鐘白道:“就你家對面那條,見過它十二點的樣子嗎?”鐘白無聲的搖搖頭。
“但年三十的白天,街上特別熱鬧,大家帶著小孩買年貨,買晚上年夜飯的食材。但一旦到了晚上十二點,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連那些虛有其表的寫這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都關門了,只剩下路燈還亮著,它們成群結隊的站在那里好像在嘲笑你的孤單,一盞又一盞、一年又一年。非常諷刺吧,在這個城市每家每戶合家團圓的時刻,反而是這個城市本身最空曠的時候。”
喝了杯中的酒,任逸帆苦笑著看向路橋川道:“問我為什么知道。”路橋川此刻好想成了一個專業捧哏的也打蛇隨棍一臉傷感的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爸媽離婚后,他們好像特別不想見到彼此。于是一個住在城西,一個住在城東。每年大年三十以前我在我爸爸家過,十二點以后叔叔會拉著我去我媽媽家。因此,我在每一個華夏人闔家團圓的時候,橫穿整個城市,配合著兩家人的團圓。但事實上這兩家人不需要我也能團圓。
七歲那年爸媽離婚后我跟了我爸爸,很快我爸爸就又再婚了,婚禮當天是我姑姑在一直看著我,她把我攔在廚房里不讓我去大堂,因為她怕我去大堂去哭去鬧。所以我爸的第二場婚禮從頭到尾我都被關在廚房里根本沒出來過。
何必呢?
其實我當時根本不想去鬧,我就想看看新娘子她到底長什么樣,我小時候很乖的。所以我每年的大年三十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就獨自出來數這街上的燈,一盞又一盞,從城西走到城東數一排,再從城東走到城西又數一排。”
看著鐘白和路橋川難受的喝著酒,任逸帆搖頭笑道:“但幸好后來我遇到了一個跟我同樣討厭大年三十且十分寂寞的人,于是我們兩個寂寞的人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更大的寂寞團體一起數,一盞又一盞,一排又一排,后來那個人離開了這座城市,于是我又孤單成了一個人,每年大年三十一盞一盞的數著,數著有多少盞路燈,多少盞好的和即將壞的路燈。”
沒想到任逸帆會有這樣的故事!!
鐘白和路橋川將剩下的啤酒統統喝完,路橋川又道:“老板,再來三瓶啤酒,我們喝完就走。”于是老板又拿來三瓶啤酒道:“實在抱歉,今天是除夕,所以你們要是沒有要點的菜,服務員和廚師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你們也少喝點,今天可是除夕夜,順便你們把賬也結了吧?不過我這可不是攆你們,我會營業到你們想走的時候再關門。”
“謝謝老板。”見任逸帆要結賬,路橋川急忙攔住他道:“今天這頓我請,別跟我搶。說實話,作為朋友,我倆真有點不夠分量。”結完賬,路橋川起開啤酒直接倒滿一杯看著任逸帆無比心酸的道:“所以為了賠罪,我先干為敬,因為我雖然很想陪你,但今晚我要是敢不回去,我爸媽會扒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