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們冤枉呀”滿院伺候的太監聞言,皆怒目瞪向了趙弘文,齊聲哀嚎著。
他們這些去了子孫根的太監,做的事最下賤的工作。連旗下人都算不上,一生的生死榮辱都系在主子一人身上,也就是老八的身上,哪會做什么背主的事情。這趙弘文平日里和他們稱兄道弟,顯得很是親密的樣子,沒想到這樣的時候,居然推他們去死,簡直比道貌岸然的寧老還更可恨。
其中最憤怒的自然是掌握著些許真相的喜子,他自認他都已經明哲保身的閉嘴了。這趙弘文把黑鍋往雍親王、誠親王身上推就算了,怎么還打算讓他們這些個苦命人,也跟著背鍋,這真是太不道德了。
在說與不說中,徘徊了一剎那的喜子,打定主意,只要八爺把他送到刑房去,他就把趙弘文供出來。
當然,至于為什么看到趙弘文去往上房方向,他還沒有出言發問,那自然是因為他當時睡得渾渾噩噩的,壓根沒想到趙弘文會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情來,只當這些幕僚深夜還在為八爺的大業操心,便疏忽了趙弘文是個小人這事。
打定主意的喜子,不再猶豫,只等八爺一聲令下就去刑房了。
“來人,將他們帶下去,細細審問。”果然,老八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隨著趙弘文話音一落,便擺手吩咐道。
幾個其他地方伺候幫忙救火的小太監,直接上前,伸手就要拿下在淺水閣伺候的這伙子太監,包括喜子在內。
喜子假模假樣的掙扎了幾下,還不等再高呼幾句冤枉,八爺的聲音就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了,如久旱甘霖、他鄉故知一般,引得喜子當場就淚奔了。
“喜子,你是爺身邊的老人了,這會兒淺水閣這邊亂作一團,你還要幫忙安置下才是。”八爺揮手打發了正揪著喜子不撒手的兩個小太監,指著被燒得黑漆漆的上房,似是安撫般的拍了拍喜子的肩膀,沉聲說道。
“奴才定當不負主子的信任。”強忍著淚奔的喜子,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叩首說道。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讓人看笑話了,隨爺進去瞧瞧吧”老八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招呼著身后跟著的張成,上前扶起了喜子,朗聲說道。
喜子慌忙擦了把臉上的淚水,矮著身子,來到了八爺身邊,打定主意,進了上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趙弘文做的事情揭發出來,哪怕要賠上他這條性命,也不要緊。
士為知己者死,并不是只有那些文人雅士才明白,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太監,亦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弘文、哲翰,你二人也跟著折騰大半夜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個兒,爺在春熙樓替你們擺宴壓驚。”老八瞧著似是要跟著他一塊去上房里轉轉的趙弘文、宋哲翰二人,唇角微揚,略一錯步子,來到了二人身邊,對著二人拱了拱手。低聲說道。
“那某就先回去了,八爺,您有事就招呼某就是了。”宋哲翰忙拱了拱手,半側著身子。避開了老八的禮,微微躬身,輕聲答道。
反倒是趙弘文,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猶豫之色,見宋哲翰都拒絕了。這才拱了拱手,微微退后了一步,讓開了同往上房的那條青石小路,目送著老八進入了上房。
上房里,遍地狼藉。
入目所見,處處都是一片黑灰色,滿地的污水橫流,在森冷的月光下,顯得如荒村野地一般恐怖、荒涼,不但如此。那些被燒得七零八落的家具,此時正散發著古怪的味道,侵襲著走入的八爺的每一處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