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老八身邊最信賴的太監之一,跟著老八的時間,亦是最長的,最是了解老八的脾性,一進到房間里,便注意到老八的臉色不大好,忙走到一旁。敲了敲黑漆漆的柱子,又抬頭看了看橫梁和琉璃瓦頂,似是安撫般的低聲說道“啟稟主子,好在大體的框架無礙。只需要修葺一番,便能住人了。”
“大體的框架無礙
我堂堂貝勒府,戒備森嚴,處處都有太平缸,年前到現在,不過月余時間。連續走水兩次,難道這正常
到底是誰如此踩我的臉面”老八似是夢囈般的復述了一遍張成的話,一把扯下身邊垂著的一條被燒得走了形的輕紗帷幔,很是氣憤地對著落地罩狠狠捶了一拳,冷聲喝道。
“主子千萬要保重身體,越是這個時候,您越該冷靜才是。”張成忙上前一步,扯著素白色的帕子,細細將老八的手擦干凈,輕聲勸解道。
“冷靜
好啦,爺也知道現在發火于事無補,不過這股子窩囊氣,爺是真咽不下去了。”老八深吸了口氣,望著被燒得黑漆漆的房頂,長嘆一聲,很是郁悶的嘟噥著。
自打進了上房,便一直當透明人的喜子,見到這一幕,到了嘴邊的話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理會身旁張成的眼神,拎著袍擺,緊走了兩步,跑到了八爺身前,噗通一聲,跪在了滿是污水的地上,哽咽道“主子,奴才知道這事是誰做的。”
“你說什么”老八雙眼一紅,瞪著一雙虎目,冷聲說道。
“奴才臨睡前,曾經看見趙弘文趙先生偷偷摸摸地蹲在上房的墻根底下,而且在寧老過世之前,他還曾與寧老發生過爭執,兩人還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喜子不愿意那般器重自己個兒的主子受這樣的委屈,原本心里頭的顧慮都拋到了后腦,語帶哽咽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
說完,喜子便是重重的三叩首,頂著一腦門的污跡,請罪道“奴才自知失職,還請主子責罰。”
生母為辛者庫婢女的老八,雖然自小長在惠妃娘娘身邊,但是惠妃自己有親子大阿哥胤禔,哪里會真的看重他,不過就是安排了宮女、嬤嬤,保證他不至于挨餓、受凍就算了,所以打小就看慣了人前人后兩張臉的宮女、嬤嬤們的老八,最善于觀察人的表情,早在院子里,喜子答話的時候,老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然他也不會將淺水閣里伺候的太監、粗使雜役都拉下去審問的時候,獨留下喜子一人。
不但如此,便是連他進了上房之后的所作所為,亦是做戲。
一個長在深宮里的皇子,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學會了將所有的事情埋在心里,那會兒為了一個幕僚的死就如此失態,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得喜子將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罷了。
只是,老八做夢,也沒有想到喜子說的事情是如此震撼。
他竟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間的失態了,驚怒之下的老八,一把就抓住了喜子的雙肩,顧不上喜子臟兮兮的袍子,染黑了他的手,冷聲喝道“你說的當真”
“奴才不敢欺瞞主子”喜子被老八猙獰的表情,駭了一跳,連連點頭道。
這府里的人不知道趙弘文的底細,但是老八這么個謹慎的人,收了趙弘文這個幕僚,怎么會不安排人去應天府調查一番,所以說老八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趙弘文所做的那些丑事的人
在老八看來,趙弘文就是個自私自利,且有些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