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苗人的懸棺了,李君閣讀過幾本書,按照唐代張鶩朝野僉載里的說法“五溪蠻,父母死,于村外閣其尸三年,盡產為棺,于臨江高山半肋鑿龕以葬之,自山上懸索大柩,彌高以為至殮死有棺,而不葬,置之巖穴間,高者絕地千尺,或臨大河,不施敝蓋。”
搖頭說道“你們苗人古時候的生活真是困苦啊,耗盡家財,也只能造出這樣一方棺木而已。”
阿音眼中含起水汽,說道“古歌里唱到當年祖先戰敗,一路向西,最后來到這里。他們死后,陪葬里都是馬鞍,刀弓,斗笠,行囊,頭西腳東,面向東方。死亡對他們來說,只是開啟了一段新的征程,一段回家的征程而已”
“之所以擱而不葬,是因為他們相信,終有一天,他們的子孫會帶著他們的骸骨,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家鄉。”
李君閣攬著阿音的肩膀安慰“我心安處即吾鄉,你的先祖們也太執著了。”
阿音低下頭來,雙手撫胸,輕聲呢喃,唱到“
牽馬拖牛的祖先喲,
蹣蹣地走過了五溪河
龍天崖上的青山頂,
坐下了我們的草窩窩
引來了清清的洞子水,
燒出了肥肥的向陽坡
耕出了滿山的梯梯田,
種下了烏亮的金稞稞
迎來了新生的幺娃子,
送走了年衰的老噶婆
山邊的林子里搖馬郎,
敞壩的月亮下唱飛歌
龍天崖上的青山頂,
坐下了我們的草窩窩
牽馬拖牛的祖先喲,
蹣蹣地走過了五溪河
”
聲音低回婉轉,循環往復,在帶有回音效應的空谷里環繞,充滿了一股神圣安詳的宗教韻味。
李君閣想起阿音的先祖們篳路藍縷,克服重重的艱難險阻,最后在懸天崖上安下新家,用自己的雙手,與惡劣的自然環境相抗爭,前仆后繼,最終找到和大自然完美的相處之道,就此繁衍生息下來。
他們的頑強,他們的執著,他們的智慧,不由得讓李君閣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