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是楊豐年不離不棄把負傷的黃沂州從死人堆里找到牽著唯一的一匹戰馬冒著被韃子、建奴發現的危險一天一夜走了一百余里回到大營。
后來升職為小旗官的楊大年戰死于薩爾滸戰役,黃沂州義不容辭接濟他的媳婦和腦子不太好使的兒子——憨子,基本上做到有自家一口吃的就少不了楊家這兩口人的。
這個憨子算不上傻子,只不過比正常人少根筋,黃漢在大明就屬于異秉,力氣遠大于常人,憨子要是真的和黃漢打起來,絕對做到一人能夠打兩個黃漢。
也就怪了,黃沂州的兒女好幾個,家里的孩子除了長子以外,還有嫡出的一個兒子、庶出的兩個兒子就很平常,連個頭都不顯眼。
這年頭的北方,家里有十幾坰地談不上是個大地主,連小地主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富農。
因為這個時代畝產極低,北方土地大多數只能生產一季糧食,以麥子計算產量,能夠收獲到二百余斤一畝就算得上大豐收了。
因此以為家有五畝地就能夠平安度日不愁吃穿是不現實的,是現代人不了解古時候的畝產和種田成本想當然而已,其實北方需要三五畝田地的產出才能夠滿足一個成年人的溫飽。
而古時候的一家子絕大多數不是一家三口,七八口甚至于十幾口的人家太多了。
黃家有二百多畝土地拋去稅賦和成本也就只能讓這一大家子十幾口人能夠勉強溫飽而已。
這還是由于黃沂州屬于有軍功有武力值的好漢,回鄉后指點四鄉八壤的后生習槍棒,縣里的衙役、鄉下的里長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對于黃沂州這樣在鄉里有些威名的人家當然不會輕易欺負。
當然也因為家主喜愛弓馬,黃家除了擁有兩頭牛一匹驢子還一直飼養著一匹好馬,這年頭養好一匹馬需要的花費比養活三五個人還要多,因此縱然有十幾坰地,也是家無余資。
黃家出了黃漢和憨子這兩個惹禍精幾乎沒有一天安寧,經常有來告狀的在黃家哭訴,其實這倆小子不壞,只不過學著水滸傳里的梁山好漢喜歡路見不平一聲吼,年少氣盛的他們愛打抱不平而已。
鄰村的無賴吳三是個偷雞摸狗之輩,也怪他不識相,被黃漢打了一個嘴巴還敢嘴犟,嚷嚷著:“有種就打死老子。”
憨子犯了混,跳上前只是一拳,吳三就滿臉桃花開嘎嘣了。
禍事惹下了,黃沂州讓憨子裝傻,讓兒子頂杠,然后托前戰友拉關系送兒子去遼東軍營從軍,又上上下下打點了一些銀子,這才把這殺人案給消停了。
這樣處理無傷大雅,打死一個潑皮無賴也不至于判死罪,有可能判充軍,黃漢主動去關內談虎色變的遼東去從軍,自然堵住了悠悠之口。
誰知自從長子去當兵后,黃家因禍得福。
原來黃漢天生就是個當兵的好材料,去了軍營簡直如魚得水,由于體格魁梧人又長得精神,馬術好、箭法好、家世清白,居然被正四品守備武官丁如中看上收做家丁。
明朝武官家丁隊的質量毋庸置疑,這些人都是武官的倚仗,沒有兩下子不是知根知底的兵丁根本撈不著這樣的美差。
黃漢干了家丁沒幾個月還當上了家丁隊的伍長,軍餉不少,一個月能夠掙二三兩之多的銀子。
由于是家中長子,黃漢有些早熟,他很孝順很顧家,軍營里管吃管喝他也不亂花錢,隔三差五就托人帶銀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