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天玉嘆道“這事趙家不占理。論先后,那早點攤子幾代的營生,趙家不過搬來十一二年。論常情,他讀他的書,他做他的生意,又沒占了趙家院子房舍,也沒堵住門戶不讓進出,兩下也沒的相干。趙家不過是嫌吵,然而他家就在鬧市,沒有賣早飯的,也會有賣涼茶點心、草鞋雜貨的,幾一時能清靜要嫌吵,或換個時辰讀書,或索性搬個住處,什么不可為的,非要打官司。何況讀書貴在專注,夫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心一于是,不及乎他。佛家說八風不動,古人也有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他自己家里讀書,不過墻外有些動靜,又不是有人湊到耳邊叫嚷,也不是揪拽了衣服掣肘,連這點吵擾都受不住要分心,還讀什么書,進什么學”
常炅點頭,追問“道理確實如此。但這么說,你狀子也這樣給她寫了”
茍天玉道“那哪里能夠要這樣寫,我還怎么得他家錢自然是偏幫著趙家,兒郎讀書不易,又是他家唯一指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早飯攤子哪里都支得,平民小戶要供出一個秀才何其難得,此處讓開一二丈,指不定就是將來直達著天的大道通衢。這也是尊文崇學,禮敬讀書人的正理。”
常炅聽了,一發皺眉,道“這樣不好。趙家非只白忙,又搭進去錢財精神。這事我既知道,不能不管。”說著就往外頭。
茍天玉急忙拉住,問“你要怎么管”
常炅道“自然是把錢先還他,再正理開導。撤了狀紙,再與那早點攤子的老板好言商議,最好雙方各退一步,才是鄰里親睦一團和氣。你不用多管,我自有道理。”說著袖了錢一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