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墜子的主人,貝勒爺還有印象嗎”
“當時我在遼東總兵府上做質子,是府上的一位夫人贈予我的。只是二十年過去了這幾年我一直有派人去打探,都尋不到那位夫人的蹤跡,”褚英皺眉道,“其實我也很奇怪,這位夫人雖不是正室,但畢竟是明朝赫赫有名的遼東總兵府上的夫人,怎么會一點蹤跡也沒有”
“遼東總兵府上的夫人”我又念了一遍。萬歷三十五年的遼東總兵是誰我快速地搜索著腦中明朝的歷史名人要說到最出名的,那就是“南平倭寇、北御蒙古”的民族英雄戚繼光了,可他并未坐鎮過遼東啊在這兩年葉君坤研究這個遼寧隕坑的工作筆記上,我分明看到過關于當時遼東總兵的記錄,好像是一句“南戚北李”,南有戚繼光抗倭,北有李成梁守遼難道是李成梁嗎不過他與戚繼光都是生活在嘉靖年間的人,可現在是萬歷,這時間也對不上啊
我絞盡腦汁也沒有結果,倒不如直接問褚英,“現在的遼東總兵是誰”
褚英狐疑地望著我“你出生在沈陽,竟會不知這位坐鎮遼東三十年的寧遠伯是何人”
我小心地問“難道,是李李成梁嗎”
“不錯。”褚英點了點頭,這才收斂了幾分詫異之色,“李成梁如今雖已年過耄耋,已是二任遼東總兵了。萬歷十九年他雖被言官所劾,罷官十余年后,萬歷二十九年又復守遼東至今。”
年過耄耋,那都八十多歲了這大明朝真找不出一個人來坐鎮遼東嗎我記得李氏一家皆是將才啊。
“所以你當日為質子,便是在李成梁的府上”
“是”褚英面露不悅。
被遼東總兵抓去當質子,難怪這會是他的禁忌了。我在這個話題上就此打住,“那位夫人如今不再總兵府上嗎”
褚英搖頭道“二十年前我初到撫順,她仍在府上,后來回到費阿拉后,便聽說她被休了。這位夫人與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也一直在找她,可是自她離開了總兵府后,我就再找不到一絲關于她的消息了。就好像是她故意躲了起來了一般。”
我嘆了一口氣,又是死局。找不到這位夫人,那么石頭這條線索也斷了
“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哪里那么容易”我嘆惋,“不過還是謝謝貝勒爺了,如此上心。我真的不勝感激。”
“不過我的情報畢竟有限,”褚英安慰我道,“這件事情,或許老八能幫上忙。他在關內有不少的耳目,消息比我靈通得多。而且交給他去辦,也省得日后我有萬一”
“你在說什么”我驚醒地望著他,“什么萬一”
“萬一我出了事情,這條線索也不會就此斷了。”
我從座位上跳起來,“你在胡說些什么,怎么會有萬一”
“你不要激動,”褚英拉住我坐下,“我只是方才提到李成梁,遙想起了些事情,有感而發。箏箏,世事無常我的命,連我自己也打不了保票。”
他飽含深意地望著我,“我不過是建州的一個貝勒而已,這赫圖阿拉再大又怎么能和紫禁城比呢我們女真人再驍勇,又怎么能夠征服那茫茫漢眾呢我兒時覺得,這天下大約沒有比李成梁還要位高權重的人,在遼東,他能夠只手遮天,可是又如何呢等我長大了發現,原來朝廷里隨便幾句壞話,傳到明朝皇帝的耳朵里,也能把他拉下臺。權利是無止境的哪怕是那李成梁的長子李如松,子承父業,坐上了遼東總兵的位置,也難逃戰死沙場的命運。敗在官場,或是葬身戰場,結局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