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降了金,你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李如柏看過我的銀兩官號后,相信了我曾在撫順將軍府當差的事情。
“李永芳此人雖然勢力,但他的部下里還有不少一心向明的凱將。”
李如柏贊同地點了點頭,“聽聞守將除了李永芳和趙一鶴外,其他全都以身獻明,戰死城樓之上了。”
說到這,我想起了那個狂傲的王命印,嘆惋地說道“李永芳降金,也是考慮保住兩萬百姓的性命安危。若他當日不降,只怕撫順早就是一片血海了。我得其部下優待,城破后趁亂將我從南門送出了撫順,才撿回了一條命。”
李如柏嘆惋,“唉區區幾員守將,哪里抵擋得住那建州胡酋。撫順之失,是那張承蔭輕敵、不懂兵法、不知智取之失。”
“朝廷復派李總兵來守遼,看來是希望重振當年李家在遼東之威望吧。”
畢竟李成梁守遼期間三十年,遼東從邊備廢馳,到拓疆近千里,其邊帥武功之盛,兩百年來所未有。
“遼東是個苦差。父親守遼一世,也抵不過言官幾句詆毀。唯有戰事打了起來,戰敗了,才想起原來這大明還有個南戚北李。李家為大明鞠躬盡瘁,大哥戰死蒙古,四弟在援朝血戰,身受重傷,郁郁而終,五弟猝于寧夏如今這個總兵的位置,我坐得心寒。”
說到這里,李如柏緩緩地站了起來,打定了主意一般,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罷了,人到晚年,很多恩怨也就看得淡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年是我救下的你這個債,就讓我還清罷。”
這一次,我打算走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不留下一絲可覓的痕跡,即便是與范文程,我也沒有透露半分。私會過李如柏的第二日,我便不留一點音訊,拿上包袱,跟著他的部隊去了廣寧。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這樣郁結卻終究無法相守,倒不如放下,倒不如離開。我打算在廣寧城安身立命,直到努爾哈赤百年的那一天。范文程也同我分析過了,這遼東的戰火,一定會先從東南燒起。撫順、清河之后,還有葉赫,葉赫之后還有沈陽、遼陽,再之后還有鐵嶺衛,才會輪到這遼西重鎮廣寧。雖然不知道大金會不會勢如破竹地連續拿下這幾個重鎮,但就地理位置上來說,廣寧絕對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在四百年后,遼寧省已經沒有叫做廣寧的地方了。廣寧在沈陽往西百余里的地方,中間還隔著遼河,應該是現代遼寧省錦州市的地界。然雖如此,這小小廣寧,卻也是遼東往山海關的必經之路,兵家必爭之地。
我才到廣寧沒有多久,七月,戰報便傳過了遼河。
過去的幾個月里,經略楊鎬鑒于清河城的戰略地位至關重要,守為絕境,戰為奇地,大舉施工修筑防御器械。明朝末期,已經有了火炮等熱兵器的出現,據說楊鎬將整個清河城上布滿火炮、槍械、鐵彈子及滾木矢石等守城器具。還同時任清河守將鄒儲賢合謀計劃敵若來犯,士兵應設伏于城外山徑小路或山間狹地,來實施阻擊;萬萬不可擁兵于城,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