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幾席,便是男人們的天下了,賈赦、賈政、賈珍、賈珠、賈璉、寶玉、賈環、賈蓉、賈芹、賈蕓、賈芷、賈蘅、賈菱、賈菖等,哦,還有個小大人似的蘭哥兒,也要到這一邊來,過了年才十歲的他文縐縐地說著什么“七歲不同席”,也是逗趣。
另有三人,需要特別說明,一是那呆霸王薛蟠,他母親和妹妹坐在里頭,他自然是坐在外頭的;二是已經和迎春定下親事的孫紹祖,雖有些不合規矩,但是賈赦邀來的,也就無人多話了;還有一個乃是家中父母具不在世的柳湘蓮,因得封官身,臘月里和寶玉一道回京祭拜父母,今兒應寶玉的邀來了,因他乃是新封的正五品云騎尉,又是因功封賞,一時間倒是搶了不少風頭。薛蟠眼見那柳湘蓮眉目如畫、顧盼風流,心頭癢癢得很,奈何小薛已經不爭氣許久,延醫請藥、求神拜佛皆是不能立起來,更甚者,思及就會作痛,連用道具取樂的法子都不能了,竟然是生生吃了兩年多的素,竟不知肉味幾何了。
柳湘蓮怎么會沒察覺那呆霸王的注目,被盯久了也是窩火,遂抬眼充滿殺氣地望去,卻將對方眼神淫邪中暗含心碎神傷,被自己瞪視之后竟然嘆了一口氣開始滿杯飲酒了沒毛病
大正月里的,冷面二爺柳湘蓮心說我不動粗,忍。
賈家從文字輩到玉字輩再到草字輩,濟濟一堂,要不是寶玉過目不忘,還真叫不出一些原先在族學只是打了照面的大侄子們。
這其中,賈赦略領了賈母之賜,便告辭而去。賈母知他在此彼此不便,又因為分家之后他越發恣意,三番五次行事出格,無心計較也懶得計較,遂是同薛姨媽的說笑都沒有停,揮揮手就示意自己知道了,隨他離去,一番經過看在有心人眼里又是自有盤算。
賈赦自到榮國府西邊的前院里與眾門客賞燈吃酒,笙歌聒耳,錦繡盈眸,另有一番快活滋味,暫且不提。
先說回這邊的席面上,寶二叔的名字在族學就是傳奇,想要同他喝酒的大侄子們多得是。寶玉實在是不想再體驗宿醉了,于是提早吃了解酒藥,還是將所有妄圖將自己放倒的人都撂倒了這里這個人特指賈蓉等小一輩,他們聽說過寶玉千杯不醉的名頭,但是不太敢相信,乘此機會倒是想要試一試。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倒下了一個打頭的賈蓉和一個起哄得最厲害的薛蟠,其他人就乖乖坐下喝酒吃菜聽戲了。
吃飽了還得看戲呢,賈母等人移步花廳的時候,見到小輩們那一桌趴下醉貓兩只,點著寶玉笑道“定是他們想要灌你喝酒,結果自己喝醉了”
王氏連忙說道“是啊,正是年節里才會如此,不過寶玉也太實誠了一些。”生怕賈政就要在正月里吹胡子瞪眼。
賈政皺了皺眉,一句“慈母多敗兒”在舌尖是壓了又壓,終于還是記得如今在眾多人在呢,于是僵著臉沒說話。
王熙鳳連忙出來打圓場,叫幾個強壯的小廝把蓉哥兒和薛蟠一則扶去客舍,一則扶去梨香院醒醒酒。
那秦氏似是有些不放心賈蓉,遂不一會兒也帶著丫鬟悄悄離了席面一會兒。
倒下了鬧騰的賈蓉和薛蟠,寶玉他們一桌就安靜多了。
賈珠一時沒看顧好大兒子,倒是叫他吃下一口米酒,如今蘭哥兒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但是賈珠擔心晚上回去兒子會鬧酒瘋,遂一個勁兒地叫蘭哥兒多喝溫開水好解酒,水喝多了,蘭哥兒又鬧著要小解。
寶玉方才與人斗酒,也灌得一肚子水飽,于是自告奮勇帶蘭哥兒去解手。
賈璉么,雖然不幾個月就是孫紹祖的大舅兄了,但是孫的年紀實則與賈珠差不多,又身材魁梧,讓賈璉一聲“賢弟妹婿”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叫不出來了,只好同賈珠沒話找話說“珍大哥呢怎么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