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點點頭“我有數。已經被羈押的,我不會去動。地上躺著的這些,再讓我處理干凈吧。”
處理干凈。
多么輕描淡寫的一個詞。
這里指的,就是那些逃跑中與駐軍將士搏斗受了傷,躺在地上失去行動能力的倭寇。
被五花大綁的倭寇小頭目瞪著眼睛說“我知道有律,不殺降兵。你是個官兒吧竟敢違例”
寶玉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第一,你們是被俘不是投降;第二,你們是寇不是兵;第三,我是官,我敢。”
話音剛落,他就一刀砍下了一個本就腹部受傷、腸子流出來在地上唉唉掙扎的倭寇的腦袋。
對方的腦袋骨碌碌地滾到了小頭目的腳邊,瞪大的雙眼還盯著自己生前的頭領。
駐軍中人也是愣了一愣,有心想要說什么,但是都被寶玉的氣勢逼迫回去了,只好眼睜睜看著賈大人提著刀子,把地上躺著還來不及捆起來的重傷倭寇全部割了個干凈。
一地鮮血。
寶玉勾了勾嘴角即便是畜生不如的倭寇,流出的血液也是紅色的啊
祠堂里熱水是一直在燒著的,剛才賈大人帶著楚禁衛出去轉了一圈之前,就吩咐趕來的三更四更去燒開水了,燒開之后給傷者清理傷口。
等到寶玉帶著楚沂回來的時候,傷員基本都被打理干凈了。
寶玉的鞋底已經黏膩不已,幸而鞋面是黑色的緞面,不然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頭開滿了鮮血濺落的花。不過天青色的外袍子下擺是沒法辦遮掩的,照亮得如同白晝的汪家祠堂,讓天青色更青、暗紅色更紅。
待到姜躍紅著眼眶稟報,二十人的王府侍衛中已有三人沒有撐住就見正在擦手的賈大人愣了一愣,然后他慢慢地扶著椅子坐下,輕聲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也將他們梳洗干凈,這事,我有責任。”
姜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賈大人有責任么自然是沒有的。
自己等人的職責就是保護賈大人,既身為侍衛,就要有為主子萬死不辭的覺悟。只是終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地快。
三更四更等人帶著汪家村的小伙子將身故的侍衛三人擦洗干凈,寶玉走過去,蹲下身子,看過每一張臉,牢牢記住他們的模樣。
這三人,都是二十出頭,正好的年紀,想必家里高堂殷盼、佳兒美眷甚念。
“三更,你記下,回頭擬個章程給我。往后養殖區收益的三至五成撥出來,建好賬,凡抵御倭寇有死者、傷者至失去勞作能力的,從這里頭撥款,捐助他們的家眷,本官奏請殿下負責。今日為保衛汪家村上下英勇捐軀的馮康、徐健、陳浩便在此列,直到他們父母身故、兒女成家為止。”
“是。”三更應下。
姜躍聽完,眼眶中的淚水終究是落了下來,他忍者身體的劇痛,單膝給寶玉行了大禮“我替他們三人謝過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