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來就再也沒有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了。
某天他們吃完飯(干饅頭),和往常一樣排著隊進了房間——哦,那陰暗潮濕的地洞干本就不能稱之為房間。
因為常年在地下生活,郝老大的腳上長滿了癬,發作起來癢得要死。今日分饅頭之前,他才撓了一遍腳丫子過過癮,又沒有干凈的清水洗手,看到饅頭根本就沒胃口,于是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分給高家老大了——高家老大來此的時間更久,幾乎是“元老”級別的了,莫說是腳上,就連臉上都開始長癬了,不過他老實,已經認命了:多吃一點,明天才有力氣干活,才會少挨打。
大家都躺下之后,郝老大還是覺得腳丫子不舒坦,于是坐起來繼續摳腳。便是今日,洞穴竟然開始微微晃動,郝老大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到再不一會兒,頭上開始往下掉細碎的沙土……而大家伙兒打呼聲連天……
郝老大拍拍這個拍拍那個,好不容易弄醒了幾個人,大家都發現這洞穴似乎要垮塌的,于是擁到柵欄邊去喊看守的人。沒錯,就是柵欄,他們在地下,受到的待遇和囚犯無異。
平時有個風吹草動就出現的看守人這會兒怎么喊也喊不來,往常他們在外面的鋪蓋、酒瓶、皮/鞭都不見了……
都不見了。
然后,地塌了。
郝老大很幸運,第一塊石頭砸下來的時候,柵欄就碎了,他的眼睛常年在黑暗中已經能夠憑著微弱的光看清腳下的路。這么多年,他一直記得胡子李找到的出口,鉆出去遇到怪石的地方。跑之前,他喊了清醒著的那些人,可是也不知是他們沒聽清或者是根本就沒機會跑出來,反正郝老大終于有時間回頭的時候,身后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在地下的是十死無生,跑出來的郝老大雖然被那詭異的礁石砸斷了雙腿,可是好歹還是有命在的。
【也好,腿也斷了,再也不必擔心腳丫子癢的難受了。】
然后便是他躲在石窟窿里,餐風飲露,以為自己要餓死了,結果機緣巧合遇到一個當地的青年,那小青年卻奇怪得很,竟然能憑著感覺走進走出礁石陣,便是他十天半個月來給郝老大送一些吃的,才叫他活到現在的。
“這么說來,當初看守你們的人竟然是早早就撤離了,之后再也沒回頭看過?”十六詢問。
“是的,現在想來,當天的饅頭里應該是被下了藥。高大,對不住,你哥哥他……”郝老大以手掩面。
“大哥,你別這么說,這都是命,好歹我哥哥先前,還是活著的呢……”高大也是虎目含淚。
雖然揭開別人的傷疤很殘忍,但是十六和寶玉還是細細詢問了郝老大這些年在地下煮鹽場的各種細節,而郝老大也是心細之人,居然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將很多事情記得一清二楚,給十六等人提供了不少線索。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東方泛白了。
一夜沒睡的眾人終于是覺得有些困頓了,于是各自歇下,因寶玉的房間給了郝老大和高大,寶玉便去柳巖那里歪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