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掙命,是一場曠世豪賭。吾嘗聞,昆侖戰部首座是牌中的老手,賭桌上的將軍。可這一局的對家是蓬萊千客,公平對賭你賭不贏。所以這一局,我替你坐莊,賠上這條五千年的老命。百萬大軍為籌碼,邢銘,你敢不敢跟這個注?】
邢銘兩腳釘子一樣釘死在“溯世書”前,血絲一根根纏上眼球,目不轉睛的盯著鏡子里的先輩。
薛無間從未見過邢銘這個牲口,在做一個決定時這么艱難。
百萬大軍為籌碼……
嘴里吐出來輕巧,拎在手中卻忒沉。
輸了怎么辦?死了怎么辦?一開始就決定錯了怎么辦?
他跟邢銘今日站在這里,難道就真有那個權力去定奪百萬修士的甘冒奇險?
薛無間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祈天壇上的彌漫的濃霧遮住了他的視野。頭頂并沒有天空的藍色,那里只有一片莽莽的白。
邢銘終于開了口:“我跟。”
薛無間被從目之所及一片莽莽的白色中驚醒:“什么?”
時占機卻終于老懷大慰似的一笑,帶著三分熱血七分豪情的打著手語:
【你們盡管帶著百萬大軍奮勇向前,不必擔心秘境里的天羽云氏跳出來抄你們的后路。這炎山秘境里頭有殺神,此時秘境里的人,活不出去幾個了。天羽云氏獨霸這天下十萬年的氣運,如今,該盡了。】
……
天空中的合作還在徐徐商討。
地面上,楊夕他們卻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云氏殘兵敗走炎山秘境,楊夕他們這些跟云家仇深似海的苦主兒,只來得及匆匆激動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撲面而來的法術、飛劍砸得上天入地,找不著北。
眾人混亂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就算云家被昆侖-仙靈打敗了,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天羽帝國的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收拾自己這一幫烏合之眾,海還是跟拿著牛刀切吧小雞崽子似的——都有點浪費。
秘境中央,坍塌成一片廢墟的地宮,成了楊夕他們這群烏合之眾最后的屏障。
楊夕半蹲半跪在一截斷墻的背后,被空中暴雨般落下的攻擊壓得抬不起頭來。兩只眼睛透過斷墻上的一道裂縫,一瞬不瞬的盯著遠處漸漸逼近的天羽軍隊。
“三三……三四……三五……陣法……一一……一二……一三……”
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把,楊夕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沐新雨。這丫頭長得嬌氣,拍人的時候總是力大得像個牲口。
“點完戰損了?”
沐新雨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一個照面,不到兩里地撤退。陣法修士死了一半,醫修干脆只剩了三個。輔助修士都死完了,這仗怎么打?”
楊夕把眼睛從墻縫兒上移開了一點:“輔助修士,腿短防低不抗揍。一般是怎么安排他們的?”
沐新雨挺粗魯的爬了爬頭頂的亂毛,煩躁的道:
“別家我不清楚,咱昆侖要是撤退的話,輔助先行,還會安排專人保護。可剛才撤退的時候,那幫孫子竟顧著自己跑。移動慢的陣修都給扔到后頭抗雷了……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