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那些劍修,都聽你的么?”楊夕微微挑起了一點眉毛。
沐新雨一屁股癱坐在楊夕身邊,仰起臉來無力的道:“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出不去了,自然擰成一股繩。現在……這不是有希望了么……”
她直直的指了指頭頂,雙眼有些漠然的盯著裂開的天空。
楊夕也順著她的手指望上去。
天空中那巨大的虛影,已經懸在那里有一會兒了。
就在那裂開的天空之上,兩個被扭曲了形狀的黑衣劍修,對峙一樣的站著,仿佛另一個世界的投射。
盡管那兩個劍修,模糊得快要連他們媽都不認識了。
楊夕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對著裂縫處反復伸指頭戳的,是邢師叔。旁邊那個打扮得一副寡婦樣的矮子,則是斷天門的薛先生。
這兩個不甚清晰的影子,似乎比云家的敗象還要更加鼓舞人心。尤其是邢銘的手指反復對著裂縫戳探,好像下一刻就會一指頭戳破了那片天空,一巴掌伸進炎山秘境里來,把眼前那些耀武揚威的云家軍全都給拍死。
以至于秘境中滯留的劍修們——他們大多來自于劍道六魁的弟子,對邢銘、與薛無間的身形基本相熟——人心浮動,心里多少已經盤算上獲救之后如何如何的小九九了……
這的確是份值得爭取一下的功勞——在環境險惡的秘境里,帶著上萬人扛住了云家的圍剿,最終堅持到了援兵的到來。
即便不是為自己,也要為門派。
“可那至少也要,真的能堅持到援兵抵達……”楊夕嘆了口氣,出于個人的謹慎,他對邢師叔他們抵達的速度并不看好。
上次從死獄里逃出來,也說過有人來接呢?可到底也是打了幾場硬仗之后,才見到了掌門。
沐新雨咬牙切齒,道:“誰說不是呢?”抬手指著不遠處另一道矮墻后面,被云家壓得灰頭土臉,還隱隱傳來爭論的一群人。
“說起來是一萬多個修士,可缺胳膊斷腿兒的,這戰力打個對折都不止。就這還不齊心,吵來吵去,拿不出個像樣兒的法子先抗云家一陣子。從地宮南邊兒讓人一直轟到北,再退就要出地宮了,一馬平川的地貌伸脖子等死么?還是趁早跳了巖漿算了!”
“你的主意呢?”楊夕問。
沐新雨聞言先是緊緊的攥了一下兩拳,復又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松開,道:
“我要真有主意,方天畫戟逼著,也讓他們去干了。那還能像個碎催似的,在這里跟你磨牙么?”
她伸手一比劃,把半個地宮的北側都囊括在內:“一萬來人,就沒有一個真懂得行軍打仗的,包括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蜀山誅邪我沒趕上,南海抗怪我倒是參加了。可是跟畜生動手再兇險,最多也只能叫打獵。跟有思維頭腦的人對陣,才能叫打仗。南海抗怪,最兇險的時候戰報上也就是一句‘前線每天都在死人’。可我師父說,跟蜀山邪修作戰的時候,三千個修士上山沖一遭,下來就只剩下一半了……”
莫名其妙的,楊夕聽了這話心里反倒安穩了一些。至少眼前這云家軍殺人的效率,聽起來是要比當年的蜀山低不少的。
她先前心里頭總覺得哪兒不太踏實,也懷疑過云家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強弩之末的樣子,難不成是詐降?如今看來,這懷疑可以打消了。
敵人的確是虎落平陽的,只是自己這邊的犬犬們牙口不夠好,欺負不了人家。
“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看看行不行。”楊夕仔細的想了一下才道。
沐新雨立刻蹲起來,把腦袋湊到楊夕邊兒上,真從那斷墻的縫隙往外看:“哪兒呢?”
楊夕擰著她的腦袋給人按回去了,氣道:“你還真用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