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蹲下去是不行的,會大大降低工作效率,而且一蹲一起的,人更容易累。
碼滿一輛車,就要拉回去,用軟繩把白菜攏一下,老爸一個人拉著回去,老媽留在地里繼續砍,張興明和哥哥也繼續抱,在地頭碼一個堆,等車回來了再裝。
后來他倆大些了,就一個留在這里抱,一個要跟著車幫著推了。
一般拉個兩到三趟就差不多了,這個量每一家都算的挺準的,很少有不夠或者超出太多的。
最后一車的時候,天肯定是黑了的,冷風嗚嗚的吹起來,就覺得臉上麻辣麻辣的,那時候沒有路燈,沒有娛樂場所,到處漆黑一片。偶爾有人家的燈光,也只是昏黃的一個亮點,沒有人舍得用大燈泡,根本就照不到房間外面來。
老爸老媽一個推一個拉,張興明和哥哥就跟絆絆蹌蹌的跟在后邊,剛開始一般還會假模假樣的去推一會,不過太小了,很快就跟不上了,就扯著老媽的衣服跟著,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
白菜買回來了要攢堆,就是重新碼堆,要透氣,不然就會上熱,就是菜堆的內部發熱,菜就特別容易爛。話說蔬菜和水果都有這個特點,特別容易上熱,而且一旦上熱就爛的特別快,一個晚上就爛掉一大堆。
它的熱量是哪來的呢弄不明白。
把白菜碼好才是做飯吃飯,每年的這幾天孩子都是餓的亂叫才吃到飯的。
第二天,老爸在院子里支上大鍋,鍋口的直徑有一米二以上,灌大半鍋的水,開始燒。
這個要用劈材燒,不能用煤。老媽就在一邊清缸,缸里必須要洗凈,不能有油,也不能有水。這個事挺奇怪的,不能有油可以理解,可是明明白菜燙出來就是帶水的,為什么不能有水呢可是就是不能有,要反復的擦。
然后張興明和哥就開始抱白菜,往鍋里抱,然后再用盆端著燙好的送到缸邊。
老媽燙,老爸碼缸,半天時間就弄好了,然后把刷洗干凈的小豆石壓上去,這一年的酸菜就漬好了。
說到碼缸,這里還有個樂事,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說,平時性格比較酸的人碼缸,酸菜會酸的快,而且好吃。而在東北,說人臉酸,是貶義的。臉酸就是指一個人心眼小,特別愛生氣,愛計較,小氣。
然后在廠里你就總能聽到“老王,明天去我家幫碼缸唄。”“草尼嗎。”
或是“哎,老李他家酸菜好吃,酸的還快。”“草尼嗎。”
或是“哎呀,你們都吃上了啊,俺家這還沒翻沫呢。”“滾尼嗎”,這個是群嘲模式。
酸菜漬好,廠里東西分完,就已經是銀妝束裹的時候了。
下雪總是很突然的事。
某一個清晨,醒來就會覺得空氣中帶著一絲清爽,哪怕你人還在被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