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肯定是被凍過的。
凍傷是很可怕的,剛開始還只是覺得有點冷,一會兒就是有點疼了,不過這會還只是凍,還沒傷,只是凍著了,如果還不在意,覺得自己牛逼不怕或者能挺住,接下來就會失去知覺,慢慢的即不冷也不疼了,傷了。
一旦凍傷就沒辦法了,輕點的用雪輕輕搓搓,別到溫度太高的地方,慢慢的緩,等感覺到癢就有一定的可能恢復,就是得疼幾天,鉆心刻骨的疼。
傷的重的就壞死了,暖過來就掉了。掉了就掉了,如果養一段時間用點藥就沒有什么問題了,這也是幸運,糟的是掉了還沒完,暖過來后化了膿或是淌黃水,這可能就得再去截肢了。
一場雪下來,天地間就換了個模樣,接下來的日子就會時不時的下一場,漸漸菜園子里和路的兩旁就變成了巨大的雪堆,小孩子走在路上都沒有路邊的雪墻高。
有愛動的大人就拿把鍬把雪堆拍實修形,慢慢的澆上水,就成了一架滑梯,每天都有穿得像粽子一樣的孩子們在上面歡叫著滑下來,再笨笨的爬上去。
雪后的冬天是非常干凈的,怎么滾爬摔打也不會臟了衣服。
雪過天晴以后的日子,會比沒下雪之前冷上那么幾分,風也變得凜冽刺骨,北風總是夾著一蓬雪屑,打著旋兒,嗚嗚的叫著,貼著層頂地面不斷的掠過,吹在臉上像用砂紙磨過,生疼生疼的。
張興明家算是這片家屬區的最頂端,再往下就是一大片菜地,有幾十百八畝的樣子。
菜地過去是公路,公路再過去就是細河,河面有三十四米寬,河兩岸住著的,基本就是廠子占地回遷的農村戶了,每家廠里也給了一個名額上班,屬于大集體,待遇比全民這邊差了好大一截,過年分東西都少好多。
這些農村戶都有地,不過只是種菜,主要還是供給廠里的工人家庭,地是廠里給分的。
廁所和鍋爐房挨在一起,鍋爐房的水是四季不停的,嘩嘩的從每家門前的不到一米寬的水溝內流過,流到菜地邊上一道更大的橫著的水溝里,再順著菜地的邊沿彎彎曲曲的匯入學校門前的水渠。
水渠的上頭連著澡堂的鍋爐房,從學校大門前向下,通過一片自建房,穿過公路,流入細河。
冬天的菜地被厚厚的大雪蓋著,北風呼嘯著在這片空曠里肆虐,大雪在風中表皮會形成一層硬殼,小孩在上面跑也不會塌。
鍋爐房里的水流到這里拐了一個彎,由于水里冰層的不斷變厚,水就從拐彎這里漫出來凍成冰,冰面不斷擴大,有時候整個菜地這里,有一多半是鏡子一樣的冰面。
于是這里就成了孩子們的樂園,從幾歲的到十幾歲的,三兩個一起的,七八個一起的,聚在冰面上打冰劃,玩土冰鞋和單腿驢,家里有門路的能從廠里拿冰刀和冰劍出來,就會被一堆人圍著討好,只為玩上幾分鐘。
土冰鞋就是在鞋底綁上薄的竹片,這個也要講技術的,即要綁的牢固,又不能讓綁繩接觸到冰面,那就滑不動了。
大人是不會管這些事的,就是孩子自己瞎琢磨著弄,自然有弄的好的,就成了眾孩公認的高手,被大家圍著恭維,好讓他幫忙給自己弄一弄。
單腿驢就不是孩子能玩的轉的了,這個東西就是一塊比雙腳并在一起略長略寬的木板,在木板的前面橫著釘一條木方,防止腳從前面滑出去。
木板的中間再豎著立一塊木板,上面高下面低,上面的就夾在兩腳中間,下面的就是滑冰用的單腿了,要固定一條鋼筋在上面增加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