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來呀。”大姐瞪著平姐。平姐這才想起來大姐還坐在地上,伸手挽著大姐的胳膊把大姐連著張興明拉了起來。“把東西撿回去,我抱二明去醫院,一會嬸回來了你說一聲,讓她們別耽心。”大姐噼里啪啦安排了一下,抱著張興明就往醫院走。
平姐呆了一下,跑過去把大姐剛扔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想了想,轉頭跑到房間頭,沖著大地這邊喊“二哥,小力子,快回來。”二哥一只手拉著哥哥從冰面上滑過來,兩人玩的頭上直冒白煙。
“咋的了”二哥問。
平姐伸著手說“把小軍給我,你快去追大姐,二明卡了,大姐抱著去醫院了。”
“啊”二哥把哥哥抱起來走到地邊遞給平姐,撒腿就跑,跑了兩步又回來,說“給我點錢哪,有錢沒”平姐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二塊幾毛錢,遞給二哥,二哥拿了錢就跑,去追大姐。
二哥跑遠了,平姐才反應過來,抱著哥哥喊“大姐有錢,你拿我錢嘎哈呀”
從張興明家到郭堡醫院有二里多地,不算遠,但是在這北風煙雪的時候抱著個孩子,就不那么輕松了。二哥追上大姐的時候,已經快到糧站了,大姐幾乎是抱著張興明一路跑著到這的。
二哥追上來,從大姐手里接過張興明,一只手按著捂在張興明腦袋上的手套,邊走邊問“卡挺厲害啊”大姐滿頭是汗,呼出來的白氣足有半米長,氣喘吁吁的說“腦門上一個大口子,嘩嘩淌血我也沒看清,不輕活。你說小平,看個孩子也看不住,張嬸回來咋說呀這事。”
張興明心里很感動,想想,上一世也是大姐抱著自己跑到醫院的,伸出小手到大姐頭上抹了抹汗,說“沒事姐,不嚴重,別著急啊。”大姐握緊他的小手,說“二明真懂事,不急,別怕啊,抹點二百二就好了。”
到了醫院,也沒掛號,直接就沖進外科門診室,張大夫戴著個花鏡,正坐在那看報紙,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問“咋地了這孩子”站了起來。
“卡了,腦門卡破了,張叔你快給看看,出了不少血呢。”大姐扯著二哥走到張大夫面前。
張大夫用手掀了一下手套,已經粘在傷口上了,回頭去找鹽水,嘴里說“別著急啊,別著急,沒啥大事,小孩子好的快。”拿了生理鹽水過來,用棉簽沾著,一點一點把手套潤了下來,扳著張興明的腦袋左右晃動著看了看,“這誰家孩子啊把你急這樣”
這里是職工醫院,醫院上班的也住在家屬區這片,基本上相互都認識。
大姐接過手套揣到兜里,說“我張叔家老二,俺家小平沒給看住,自己去院里,就卡那了,嚴重不張叔”
張大夫檢查了一下,回手把鹽水放到桌子上,說“沒凍著,口子有點大,得縫幾針,沒事,幾天就好了。”就去墻邊柜子里拿東西。
大姐愣了一下,說“媽呀,都縫針了還不嚴重啊這不得落個疤瘌了呀這咋整個,這個死小平,完了張嬸說不上怎么生氣呢。”張興明欠身摸摸大姐的臉,說“沒事大姐,我都不疼,別著急啊。”
張大夫從柜子里端出一個法蘭盤,聽張興明說話樂了,說“這小玩藝兒挺懂事啊,你家對屋是吧他爸是不是那個干部轉業來的那個,張,張慶芝,是吧”大姐握著張興明的手說“是,是我張叔。”
張大夫拿著一個深藍色的細針管,這是麻醉針。推了一下,甩了甩,用一只手把著張興明的頭,說“別怕啊,打完這針就不疼了。他爸我認識,老當兵的了,也是個老實人哪。”說著在張興明傷口上扎了兩下,把麻醉針放回法蘭盤。
“這次廠子革委會開會,把他給頂出來了,人太老實了,挨欺負。”張大夫拿著鑷子穿線,邊對大姐說。
“啊那我張叔不是干部了啊”大姐有點吃驚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