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的孩子則干脆把折了的高梁桿連根挖出來啃著吃,桿里的綿狀體這時候有大量的汁水,像嚼甘蔗一樣,不過沒那么甜,而且也不是每一根高梁都甜。
隊里是最怕這些孩子這時候來找“甜桿”的,會把高梁成片成片的禍害掉,這時候就會有隊員來看護,哪里高梁晃動的猛了,看護員跑過去一聲怒喝,孩子們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四散跑開,鉆得滿處都是,難免會有幾個知名度高的被報到家里,晚上就會聽到他的聲音直沖云宵,第二天走路一瘸一拐的。
至于摘瓜惹棗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大山里放了秋滿山都是野果,誰家也不在乎樹上那幾個梨幾個李子,反正這東西下來也是給孩子吃的,當然,小隊的公有財產除外,比如,鮮瓜地香瓜。
孩子們像革命時代的偵察排一樣,頭上戴著草編的偽裝,爬在鮮瓜地邊的溝里,小心弈弈的觀察看瓜人的動靜,三二個負責放哨,剩下的負責偷,其實也不全是為了吃,只是覺得好玩吧。
就經常看到一群野小子被看瓜人拿著棍子追的漫山遍野的跑,這時候也不管是誰家孩子,逮著就照著屁股抽,挨抽的爹一聲媽一聲的叫,沒挨抽的像兔子一樣跑。
跑遠了,看瓜人回了窩棚在瓜地邊搭的草棚子,給看瓜人住的,孩子們又湊到一起,不管挨抽的還是沒挨的,把偷來的瓜按人頭分吃掉,然后就爬過去開始下一撥,這次是挨了抽的放哨,不一會又是一番雞飛狗跳,挨棍子的慘叫聲在田野里回蕩。
哥倆穿了鞋,繞過房子過了河,就進了小隊的高粱地里,哥哥仔細的尋找,張興明就跟著閑逛。
“找著沒啥樣的啊”張興明跟在哥哥后邊在高粱地里鉆行,已經把這片地轉了大半個了,就找到一個,黑乎乎的,被哥哥拿在手里。
這是扒掉包皮后的樣子,不扒開包皮的話和其他高粱也沒什么不一樣的,反正張興明就看不出來,他兩輩子加起來,和這些山山水水莊稼地的就是無緣,也學不會。
哥哥抬頭盯著高粱的頂端,仔細的觀察著,也不出聲,張興明哼著“大姑娘美呀那個大姑娘浪,大姑娘走進了青紗帳”跟在后邊,兩個人就這樣又轉了一會兒,又轉回到小溪邊上這塊了。就聽著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了過來,有孩子在溪邊玩。
出了高粱地,眼前一亮。在地里四面八方都是高粱的綠色,高粱長的有張興明兩個那么高,他連天都看不著,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弊的難受,一出來看見遠山藍天,心里立時暢快了許多。
哥哥就往溪邊走過去,邊走邊喊“興良,水涼不”興良是滿倉家老三,比張興明大一歲,他們這一輩范興字,滿倉哥叫張興滿,哥哥叫張興軍,整個堡里這一輩有十九個,哥哥排第八,張興明排第十二。
話說堡里興字輩的老大76年就四十多快五十了,比老爸年紀還大呢,他孫子都滿地跑了,比張興明還大,一起玩的時候大人會教給他“別欺負你小爺啊,他小。”
水里站起一個黑猴子,瘦瘦的,小眼睛,抹了一把臉,說“不涼,下來不”哥倆走到溪邊,興良也從水里爬上來,蹲在岸邊。哥哥把手里的窩棉遞給他,說“頭晌俺倆去三道河子了,滿倉哥也在那呢,還給我抓蝲蛄了。”
興良接過窩棉咬了一口,說“不甜呢,沒到時候。三道河子俺哥不讓俺去,說有水長蟲。”哥哥點點頭,也蹲下,說“有。剛才滿倉哥還打死一個,就在我邊上,我都沒怕,你怕呀”
興良說“俺才不怕水長蟲呢,俺怕俺哥削我。”那時候家家三四個孩子,爹媽也管不過來,一般都是大的管小的,那是真揍,所以一般小的都不咋怕爹媽,反而怕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