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像是要緩解情緒般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放下杯子時他抬頭看向陸雨清,兩人的視線恰好撞在一起。
裴遠突然開口問道:“我在場會對你有所影響嗎”
陸雨清一怔,隨即搖頭。
裴遠微微蹙眉,又道:“你這么沉默,讓我擔心是我打擾到你,你沒必要把我當成副校長,同輩之間朋友相處就好。”
陸雨清暗暗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裴遠果然在以對待朋友的態度對他,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點頭道:“我不覺得拘謹,我只是在思考等會兒的演講,在想事情時我習慣安靜。”
裴遠看向陸雨清,陸雨清與他對視,莫名的覺得這道溫和的視線穿透了他額前的亂發,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緒。
裴遠像是從他的神色中確定了什么,突然放松下來,露出個春風拂面的笑容道:“是我多慮了。”陸雨清無疑并不反感他,對方的沉默確實出于對演講的緊張。
陸雨清有些困惑地看著裴遠,他意識到裴遠并非因演講而緊張,心中不解裴遠到底為什么緊張、又為何突然放松下來,他正沉思,突然聽到裴遠道:“陸雨清。”
陸雨清抬頭,便看到裴遠站起身,認真地看著他道:“按照時間,馬上到你上場了。”
陸雨清抬腕看表,這才恍然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去許久,之前的半小時里他似乎完全喪失了時間感知能力,他有些焦慮地皺了皺眉。
裴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陸雨清發現不同于玄冥哥倆好的拍肩方式,裴遠像是站在一個前輩或是密友一類的親密位置,鼓勵他道:“放輕松,你能做到任何事。”
裴遠走到門前,幫陸雨清拉開門,笑道:“加油。”
陸雨清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受到鼓勵,裴遠溫柔的笑容似乎有什么奇異的魔力,讓他平靜下來,陸雨清邁步走上演講臺,他能聽到臺下的同學們在談論他,他做了個深呼吸,終于開口。
公正地說,陸雨清的新生演講是近些年最不成功的一個,太白的新生典禮與普通學校其實沒有多少不同,很快興致勃勃的新生們就沒了興趣,偏偏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陸雨清從頭到尾語調沒有變化的演講。
這段演講的催眠效果力壓大學高數、直追高中物理,等陸雨清結束時臺下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就連努力想捧場的玄冥都很艱難才能睜開雙眼。
但雖然不成功,這個演講卻也絕不失敗,陸雨清成功地做完了每一個步驟,這已經遠超他對自己的要求。
被司儀領下演講臺,他遲疑了片刻,問道:“不回后臺”
司儀笑容甜美道:“不回去了。”
陸雨清點頭應下,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同時默默地試圖分析自己剛才為什么有回到后臺的沖動,不等他得出結論,他聽到主持人介紹道:“接下來有情研究生代表演講。”
激烈的掌聲突然響起在報告廳內,陸雨清暫時收斂思緒,向演講臺看去,站在他方才位置的是個無比眼熟的一襲水藍色長衫的修長身影。
陸雨清落座,驚訝道:“裴遠”
玄冥點頭道:“對啊,是裴遠,這個同時兼任學校研究生與副校長兩重身份的人。他今年也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明明是副校長卻非要作為研究生代表發言,然后讓大長老作為校長發言。”
玄冥想了想,憂心忡忡道:“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裴家要向鬼目族讓步,可千萬別這樣。”
演講臺上,裴遠不知道玄冥的憂慮,他遙遙地看了一眼陸雨清,笑了笑,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感謝新生代表的精彩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