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慎言。”
裴年鈺愣了一下。
他從晚上睡到現在第二日中午了,幾個時辰的充足補眠令他此刻心情頗為愉快。而在這幾個時辰里林寒竟然一直跪在勤政殿
他剛想反射性地問身邊的樓夜鋒為什么,隨即反應過來,輕嘆了一口氣。
這宴會上他被人給刺了一刀,雖然裴年鈺認為完全是他自己的責任,跟林寒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畢竟如果他學好了武功,自然就能看得出來那刺客的水平如何,也不至于傻乎乎的撲上去了。
但是他也不至于單純到不知道為何林寒會挨罰。影衛一向如此,只要出了狀況,做統領的就得擔責任。
裴年鈺自己多年來的習慣當然是能不罰他家夜鋒就不罰,但他弟弟可完全沒有他這般“寬厚仁慈”。
想到此處,裴年鈺徑自坐進了轎輦,卻下令道
“等會兒,先去一下勤政殿。”
那幾個負責檢查轎輦的影衛頓時面面相覷,臉色開始發白,偷偷看了一眼裴年鈺。
這聽起來很像是裕王殿下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才改口的啊,只希望裕王殿下別向陛下告狀他們私自妄議,這是要重罰的。
裴年鈺自言自語道
“也不知陛下受了驚沒有,我這個做兄長的離宮之前總得去拜見一番。”
那幾個影衛頓時隱晦地投過來幾個感激之色,隨后隱入了宮墻之中。
此時此刻,勤政殿中。
按例來說,每次大宴之后的第二日并無常朝,只不過因為發生了行刺事件,因此還是開了個簡短的朝會,向群臣宣告了一下來龍去脈。
而后又安排了一下年節期間的各地工作事項,拖拖拉拉,最后還是日上三竿才退朝。
裴年晟下朝回了勤政殿書房,一眼就見到跪在門外的林寒。
那人的眼神雖然依舊平靜,然而裴年晟看著他跪得筆直的背影,卻不知為何隱約琢磨出了一點疲憊的意味。
林寒聽得沉靴踩在地面上冷硬的腳步聲,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裴年晟
“主人”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多言,生怕惹了主人生氣,連忙復又垂下了頭去。眼睛盯著地面,安靜地閉了嘴。
裴年晟見了他眼中些許的惶然和不確定,不復以往的堅利,知道他是有些怕了,便微一頷首,點點頭道
“進來吧。”
進門之后,林寒將門合上,又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屋子中間。裴年晟想了想,還是揮退了屋內的下人。
裴年晟并沒有時間與他廢話,便直接道
“跪了這么長時間,你想明白錯哪了嗎”
林寒低了低頭,將姿勢擺得愈發恭敬
“屬下疏忽大意,沒能將刺客事先查出。”
裴年晟冷哼了一句
“疏忽大意,疏忽大意你當初是怎么跟我口口聲聲保證的”
裴年晟即便經過了一夜的冷靜,但是在面對林寒之時還是忍不住提起了火氣來。
“如果我知道你林寒會如此失職,我當初就不會同意你的計劃”
事實上,先前那個行刺的刺客,在之前的時候便被影衛查出了一些不對勁的端倪。
但是因為尚不清楚這些人混進來的目的,且還有同伙未暴露,也查不出幕后指使。因此林寒便提議先放放,守株待兔,待順藤摸瓜查到是誰塞進來的之后,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免了后患。
然而,就這么放出事來了。
在他們影衛的分析中,這伙人是有很大的可能在冬至宴上搞事情的。所以他們特意安排了兩組人手在陛下附近一直盯著,只待他同伙一暴露身份便直接下手抓捕,當然是抓活的。
然而誰知道他們影衛原先的目標被樓夜鋒給打暈了,又發生了裴年鈺欲待提前離場導致刺客提前出手一事。
他們本來預估的是,從刺客出手到傷害到陛下之前絕對可以將他拿住,誰成想裴年鈺橫插一腳自己撲了上去,為了避免刺客對他造成更多的傷害,林寒也只好放棄活口,將他立斃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