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機自個兒來了。
夏西瓊沒有動怒,只淡聲道:“程越,你好大的膽子。”
程越心中一咯噔,萬沒想到夏西瓊竟然此刻醒著,見到他還沒有半分驚嚇的模樣。
他心中隱隱覺得奇怪,隨即忙沖著她跪了下來,“末將參見公主殿下。”
夏西瓊一聲輕笑從貝齒間泄露,“公主殿下?沒想到程越將軍還當本宮是西夏的公主,西夏被李承祈攻破那日,本宮便成了他的階下囚,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跑來欺辱我一番。程越將軍如此深夜前來,莫非也是來欺辱本宮的嗎?”
她話中帶著唏噓和自嘲。
程越臉色一變,低下頭去道:“公主哪里的話!末將萬萬不敢如此。”
“既然不是來折辱本宮,還當本宮是西夏的公主,誰給你的膽子深夜單闖本宮的華西宮!”夏西瓊神色轉冷,揚聲斥責道。
“大延太子派人將華西宮日夜看守,如今的華西宮儼然是一個巨大的牢籠,無詔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末將實有不情之請,不得已為之,如此怠慢公主是末將罪該萬死!”程越揖手道。
“程越將軍真是說笑了,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幫你做什么呢?”夏西瓊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隨即伸出纖細的指尖指向直欞窗,“既是不情之請,那便不必再言。趁外面的守衛還未曾發現,從哪兒來往哪兒去便是。”
程越站起了身,聲音硬邦邦地,“那大延太子殿下虛偽至極!為了博得一個仁慈之名,雖表面上將皇上、皇后、皇子眾人流放,實際卻是在流放途中被李承祈派去的人圍剿干干凈凈,一個活口都未留下來!如此血海深仇,公主難道不想報嗎!”
關于這點,夏西瓊心知肚明,是程越誤解了李承祈。
那滅口之事多半還是李承祈手下背著他去做的,但李承祈并未苛責手下,分明也是知曉斬草除根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這算默許了手下的作為,倒也算半個幫兇,故夏西瓊也未有要幫李承祈辯解的意思。
“所以,程越將軍的意思是要本宮助你殺了李昱?”
夏西瓊抬起手湊在月光下欣賞著指甲艷紅的蔻丹,一面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錯,末將聽說公主欲以身殉國,必定是深明大義之人,故深夜來求公主相助。”
夏西瓊將手放了下來,微蹙了秀氣的眉為難道:“你要本宮殺了自己未來丈夫,本宮可就成了寡婦,再嫁便可難了。”
她頓了頓,突地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難道將軍娶我不成?”
程越聞言驚詫地抬眼看去,床榻上的女子側躺著,月光如紗一般勾勒著她凹凸有致的曲線。
未施粉黛顏色卻如朝霞,更顯嬌艷無雙。
和安公主他倒是也見過一次,與先前的柔柔順順所不同,如今的夏西瓊氣質清冷中又帶著魅惑。
如泉水般泠泠的聲音,卻是說著孟浪的話語。
殿內光線昏暗,僅有淡淡月光得以照明,更是為此刻增添了三分曖昧。
程越的心不由砰砰地亂跳了起來,隨即輕咬了下舌尖恢復清醒,低頭不去瞧她正嚴道:“公主殿下您怎可……”
夏西瓊打斷他的話,“程越將軍想說,我身為公主理應為皇室盡責,怎會說出如此自私自利之話是嗎?”
程越猛地揖手道:“末將不敢,末將只是覺得公主是如此深明大義的女子,應是愿意為西夏作出貢獻,所以……”
夏西瓊輕笑出聲,“好一個深明大義,果然還是不能當好人。若是一直作惡,偶然行了次善,反倒被人夸贊。好人就不同了,這世上對好人的框框條條太多,稍行錯一步,便是等著的是千夫所指……”
她雖笑著,但話語中卻是感慨和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