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祈的心沉了下去,眸光帶著冷意,“就這樣?”
夏西瓊垂下了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頜了首。
“好,孤知道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承祈眸光徹底黯淡了下去,毫不猶豫地轉過身。
分明是平日里走過千遍百遍的路,這一次卻是走的艱難。
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后,轉身便可觸及。
腿上像是捆了千斤鋼鐵一般,每走一步都幾乎耗費了半身的力氣。
李承祈攛緊了袖口,抑制住想要轉身的沖動。
終于走到拐彎處他隱隱覺得松了一口氣時,身后卻是突然傳來了“撲通”到地的聲音。
他微嘆了口氣將視線放遠,縱使他如今身處太子之位,還是有不得已為之地事。
比如親手滅了西夏國、比如今天迎娶馮鈺。
黑沉的眼眸染上陰郁和野心,可是只有有朝一日登上那個位置,他才能夠隨心所欲不為他人所迫。
所以這些不得已為之地事與之相比,倒也不算得上什么了。
李承祈抬腳向著新房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卻是又頓了步伐。
不遠處,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站在梅花樹下,輕墊著腳尖夠那樹上的花燈籠。
卻因身量不足墊著腳尖也夠不著,她索性輕跳了下去夠。
然而不知是因為身量不足還是身上的大氅太過厚重壓得她怎般也夠不著,她仿佛有些氣惱了,微蹙了下秀氣的眉小心地打量了周圍一下。
見她往這兒看來,李承祈忙側移了一步,將身形隱在樹后面。
確定沒有他人在附近,夏西瓊迫不及待地解開了身上厚重的大氅,將其隨意扔在了地上,隨即方又試圖跳了幾下去夠那花燈籠。
卻是不等自己的指尖碰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先她一步將燈籠取了下來。
夏西瓊有些驚訝地看向手的主人,唇剛想揚起卻是隨即又恢復平靜,神色有些復雜了起來,“……太、太子殿下。”
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李承祈俊朗的面頰卻是無多喜色,眉眼眉梢皆是染著冰霜的冷峻之色。
只有當目光觸及夏西瓊時,神色才放柔了些。
李承祈將燈籠遞給她,隨即瞥了眼她被凍的兩頰微紅,樹上燈籠的昏黃的光暈暈染在她臉上,一切的顏色皆是朦朧,卻更顯她面容的嬌俏無雙。
她嬌美的臉頰上還是那般淡淡的神情,只是原本黯淡的輕靈水眸一瞬間亮了起來,如夜間高懸的寒星一般漂亮奪目卻是令人難以觸及。
李承祈察覺到心中澎湃的欣喜,她終于來了。
她是因為自己成親之事而來,她……心中還是在意他的。
可當觸及她冷淡的面容時,這份心情卻是悄悄染上著苦澀。
他本倒也沒覺得她這般看什么都淡淡的神情有何不妥,畢竟他早已做好了受她一輩子冷臉的準備。
直到她為了那個男人不顧自己安危、屢次冒險。
他方才發現,自己恨極了她那就像是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一般的神情。
她那日救他究竟是為了那個男人……還是他。
李承祈薄唇輕啟,深壓在心頭的疑問卻是怎樣都問不出口。
他期盼著她作答,卻又害怕著。
李承祈按捺心中的復雜心情將大氅從地上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雪方才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