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林溯的房門被敲響。她只是酒杯頓了頓,再無其它動作。顯然是不想被打擾。
而門外的人才不管這個,仿佛是氣著了,一腳踹開房門,破門而入。
“東方先生”林仙兒小聲驚呼。
她是來找他勸人的。而這般“勸法”,真的不會不僅沒勸成,反而打起來嗎
東方可不管那個,大步流星地進了屋,坐在林溯對面。他面沉如水,狹長的桃花眼眼底漆黑一片,宛如忘川涯底。
“只不過是些跳梁小丑,就把你打擊到了”
聞言,林溯彎彎唇角,笑不達眼底。“當然不是。”
她只是在想事情。
晌午,她出去了一趟。拿著方子去城里轉了一圈兒。她首先進的是回春堂。
給她抓藥的是回春堂的小伙計,一見她拿著方子來,看上去有幾分幸災樂禍。不過卻不是對她這個“顧客”。
“姑娘,你也是從那小德濟堂來的”
林溯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朝小伙計溫婉一笑:“是啊,今日還有別人與我一樣如此嗎”
“可不嘛”小伙計笑瞇瞇點頭,得意洋洋。
“那德濟堂沒了藥材,上門求藥的人,要么拿著方子來抓藥,要么轉道來了這里看病。”說著,小伙計還指了指正在和坐堂大夫對話的一人,“喏,那位公子也是。”
林溯斂眸,隨即又快速抬眼,如水的杏眸清澈靈動,黑白分明。仿佛方才眼底一閃而過的沉思是錯覺一般。
“我還以為就我一人運氣差,恰巧趕上了德濟堂缺了幾味藥材,原來不光如此啊。”林溯唏噓著,“這沒了藥材,還怎么給人看病抓藥”
“嘿嘿,那是他們自己活該。”伙計雖然嘴上不停,但是手上的速度卻不減。他已經快速撿好藥材,開始用紙包上。
“哦這怎么說”林溯歪歪頭,看上去就好像是性子活潑靈動的姑娘,好奇心也重。
小伙計沒好氣地哼哼了兩聲兒,道:“還不是德濟堂做的太過分,城里頭大多數人,不管是頑疾在身還是有個頭疼腦熱,全都跑去了德濟堂。搞得我們這邊兒門可羅雀。”
“病人去那里,也是有他們的道理啊。”林溯微微瞪大眼眸,只覺著就因這點就招人恨,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我知道,”伙計嗤笑一聲,“不就是因為德濟堂有個大名鼎鼎的醫仙嗎”
他面帶不屑。“可是姑娘,你去德濟堂看見了那醫仙了嗎”
“呃”林溯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就是。
小伙計見她如此,自認為理解了她的意思。“沒見著吧不僅是你,城里頭有幾個見著過的”
“有個醫仙名頭又怎么樣開了醫館,甚少出面,倒是她的徒弟經常來給人看病。可她徒弟又怎么樣還不是和那里頭的坐堂大夫一樣,給人治治頭疼腦熱,傷寒風寒。”
“可是”林溯皺眉,不禁反駁道,“德濟堂著手的病人,大多數都是窮苦人家的百姓。只看病,不問藥錢。”
“那是以前”小伙計把包好的藥包遞給林溯,“你看現在,去她那里看病的人,可比付不起藥錢的窮苦人家多多了”
“他們啊,都是奔著那醫仙的名頭去的。可那又怎樣人家可是堂堂的醫仙”小伙計面露嘲諷,“人家清高著呢,怎么會把我們這樣身份普通的老百姓放在眼里。”
“”直面如此嘲諷,林溯只覺得火燒面頰,無話可說。
“燕六兒,住嘴”回春堂的坐堂大夫此時已經給人開好了方子,一走過來,聽見小伙計口出狂言,板起臉就是一句呵斥。
“林大夫乃江湖俠士,心懷天下。年前沿海一事更是以身試毒,因此虧損身體,白了頭發。此等大仁大義,怎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自命清高之輩”
“那只是言傳,再說了,又不是人家逼著她救人的。白了頭發,能愿得了誰說不定就是因為博個好名聲,故意賣慘呢。”燕六兒嘟囔著反駁。
“你”萬大夫年紀不小了,下巴上留著長長的花白胡須。這胡子他平日里寶貝得很。此時被燕六兒氣的手一抖,愣是失手拽下了兩根胡子。顯然是被氣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