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日冷得身上都能掉冰渣子,聽青丹說再北邊還要冷些,一盆水灑出去剛離了盆兒霎時間就能全變成冰屑,聽起來就覺得應該會很漂亮。
寧茴想著冰屑散開像是什么樣子,從暖烘烘的被子鉆出頭,聽著花璅外寒風呼嘯簌簌作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裴郅素有早起的習慣,已經先一步收拾好坐在了圓桌邊,他半撐著頭,長眉低偃,看著在被子里拱來拱去就不肯起來的人,表情淡淡,“時辰不早了,還不起來”
寧茴搖頭,“我決定了,今日就待在床上不下去。”
沒有防寒服,這日子也太難過了些,算了吧,她還是乖乖地縮在她的豬窩里當個豬崽子好了。
裴郅撣了撣衣袍,站起身來,青丹立馬便遞了大氅上去,緊接著又套了件月白色的披風。
寧茴支起頭,手揉了揉眼睛,好奇詢問道“你這是要出去嗎”
裴郅作勢就要往外走,舉步間回道“是啊,手下有人特意尋了些梅花種,叫我過去看看。”
梅花梅花
寧茴聞言一把扯開被子從床上躥了下去,拉著人不叫他走,問道“是什么品種啊,我見過嗎”她沒見過的空間草原里肯定是沒有。
她晚間睡覺腳上只著了一層薄薄的羅襪,裴郅怕她著涼生寒,圈著腰把人往上摟了摟,一把抱著回了床上,“應該是沒見的,特意尋來的,總是些好東西。”
寧茴眼睛一亮,一反剛才的懶態,“那我也去,我跟你一起去。”
裴郅挑眉,“今天不是不準備下床的嗎”
寧茴左右看了看,“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裝傻賣乖,裴郅沖她微微一笑,“不知道,大概是豬說的吧。”
寧茴“”╰
裴郅輕笑一聲,叫了青丹青苗給她收拾,“快起吧。”
寧茴惦記的他口中的梅花,這下也不怕冷了,穿衣洗臉梳妝,動作麻利得很,裴郅坐回凳兒上看她只往臉上抹了一層潤膚的香膏,連胭脂都省了,唇上抿了點點口脂,也不見什么顏色,淡淡的一層,像極了櫻花。
姑娘家收拾妝容總是費時候,他也不覺得煩,饒有興致地瞧著,到了興頭上,還時不時問一聲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待到寧茴妥當了,他才起身與她并肩一道去了外間。
外頭透進來的光照在屏風上,叫那上頭的魚戲蓮塘愈多增添了幾分光彩,栩栩如生。
寧茴喝著稀粥,看著新換的屏風,心念著梅花,心情又好了一分。
早食精簡,便是像她這樣用飯極慢的,也沒費多少時候,等兩人從西錦院兒出去也不過堪堪辰時末。
這個時候并未落雪,雖刮著風,倒也還好,不見得比昨日冷。
府中路面兒上的雪叫人清掃得干干凈凈,還有不少人敲著樹干,打落一地再接著收拾。
兩人出府去的路上正巧還碰上了裴昕也要出門去,她身邊跟著橘杏和梨蕊,身穿著水藍色的衣裙,娥眉淡掃,妝容清雅。
側妃的圣旨已下,過了年她就該從國公府到定王府去了,這段時間寧茴沒怎么見到她,聽說一直窩在院子里抄經念佛。
朱氏在世的時候也喜歡撥弄佛珠,她總覺得,這一日一日的裴昕是越發像她母親了。
寧茴想起每日去福安院給老夫人報賬冊子的時候,那老人家發的牢騷,“什么好的不知道學,盡學了她娘老子的那一身,全揀些糟的壞的,眼睛生著竟是個瞎的。”
“長兄,大嫂。”裴昕見著她們不覺慢了一步稍稍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