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努力,才能觸摸幸福?
她又開始問自己了。
她走到跨江大橋,站在欄桿邊眺望湖面,暴雨把黑色的江面敲碎,碎光在沉黑的江面搖晃。
她扒著欄桿,有那么一瞬間好想從這里跳下去,讓冰冷的江水浸入自己的胸膛,死亡是解脫的唯一途徑。
她扔了傘,一只腳試探地踏上了臺階,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但哪怕是想一想,讓自己從窒息中獲得片刻的喘息也是好的。
一道刺目的白光直直地照射過來,她回過頭,迎著亮光看過去,車燈晃得她眼睛疼,疼得幾乎睜不開眼,一個身影快速地沖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防備的姿態,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陸遙之直接把她抱了起來,他在顫抖,感受到她的不反抗才慢慢穩定下情緒,然后是生氣,渾身仿佛被嚴冬的霜雪浸染過,冷得冒寒氣,他把她扛起來直接扔進了車后座,扶著車門盯了她一眼,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沉默。然后踏上駕駛座,中控落鎖,一腳油門踩下去,世界被甩在身后。
陳翎感受到速度帶來的失重,還有他身上冷寒的氣息,不知為什么,她本該害怕的,心里卻突然像是涌上了很多很多的甜意,她感覺自己像是從冷冬蘇醒的冷血動物,終于感受到了血液在身體里流動的感覺。
她好像死過一次,然后在這一刻重生了。
或許她已經死了,這是她臨死前的美夢,都說人死之前會看見自己最想見的人,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劃動火柴看到的幻境。
這是她的幻境嗎?
哪怕是幻境也是美好的。
車子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陸遙之幾乎半抱著陳翎下了車,他把證件從錢包里拿出來遞給前臺,“幫我開個房間。”
他轉頭看陳翎,“證件帶了嗎?”
陳翎安靜地站著,覺得聽見他的聲音是件多奢侈的事,她好想再多聽一會兒,于是木然地看著他。
陸遙之皺了皺眉,直接去掏了她的口袋,從她上衣口袋里摸出了身份證,一并交給了前臺。
前臺很快做好了登記,出于職業素養禮貌地吩咐了注意事項,然后目不斜視地請兩位上樓,但內心卻是無比的震驚和八卦。
她接待過很多明星和大人物,但陸遙之這種咖位的還是第一次,況且是這樣惹人遐想的場面。
陸遙之好像絲毫不避諱什么,全程扯著陳翎,幾乎要摟進自己懷里,那用力程度可以稱得上是“狠狠”,他直接把人帶進了房間,讓人送姜湯上來。
他把陳翎塞進了衛生間,“去洗個澡,我在外面等你。”
他今天去參加活動,離這里不遠,但也并不順路,他借了輛車,特意繞路過來的,或許只是想見她一面,或許在期待其他的東西。禮貌和教養都告訴他不可以再去打擾她的生活,但理智已經崩塌,只剩下思念和一點若有似無得執念,分開越久,他越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加喜歡她。
會無緣無故想起她,每一個相處的細節都像是刻在腦子里,隨時隨地都在折磨他。
他看見她坐在服裝店里發呆,看見她整理衣架,看見她對著一本雜志百無賴聊,看見她打著哈欠喝咖啡敲鍵盤,看見她跟客人微笑著推薦商品,他坐在車里,一根接一根抽煙,說不上是什么心情。
然后他看見她接電話,看見她歇斯底里在吼,看見她幾乎要奪眶的眼淚,看見她一下子垮掉的肩膀,然后失魂落魄地撐著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