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黑塔塔尖沒入沉沉的烏云之中,青冥塔周遭遍布著無數的扭曲的空間,天空中層層厚重烏云遮蔽了光線,世界顯得暗淡晦澀。而在暗淡之中,盤繞在黑塔四周,如同流云般的星辰光芒縹緲如同夢幻,星辰的光芒流轉到扭曲的空間,重疊盤折似近似遠,似真似假。
這是令人壓抑的,也令人贊嘆的美景。
不論是九十九層之高的巨塔還是流轉的星云都透出一種古老,浩瀚的氣息。
在這晦暗之中,從半空落下的那半截木牌顯得渺小無比,像一顆微不足道的沙子。它斜飛著墜落,在軌跡上還有數道扭曲的空間裂縫存在。
然而有人已經輕飄飄地騰身而起。
那人寬袍廣袖,在昏沉的天地間衣白如雪,袍袖在空中如云中飛鶴般散開。他從數道扭曲的空間裂縫中掠過,從流云般絲絲漂浮的星辰光芒中掠過。星辰的光芒在剎那間照出那人仿佛籠罩冰雪的眉眼。
在深黑的木牌即將落進空間裂縫的時候,一只腕骨伶仃的手伸出接住了它。
在青年向下落的時候,一絲浮于水面的水草般的星辰之光像是被風吹動,飄向了青年的背后。
“背后”君晚白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劍一下子握緊。
剛剛周文安兵刃在星辰光中無聲無息地消解的一幕,還留在所有人的腦海里。幾乎所有人都猛地提了一口氣,替百里疏捏了把汗。
然而就像早已經知道一樣,青年的身體沒有重量般地輕輕向另外一側滑出一點距離,流動的星云以毫厘之差從青年的身側飄蕩了過去。隨即消瘦的青年再次從兩條扭曲的空間裂縫中擦過,最終秋葉般落到了地面上。
目視著那白袍的青年安然無恙地落地,手中握著那塊漆黑的靈位牌,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厲害”
廖乾“咯嘣”一聲夸張得將自己張開的嘴巴合上,他松開拽著周文安的手,看著那個微微垂著首看靈牌上名字的青年,用手肘戳了戳身邊有些發呆出神的周文安。
“有個靠譜的師兄就是好。”
廖乾十足羨慕地說道,像他那些師兄都是一個個“三十六計上策”“走字訣”修煉得格外到家無比嫻熟的家伙。
周文安提著鎖鏈斷掉的兵器,沒有說話。
百里疏看完了靈牌上的字,側過頭看了周文安一眼,一抬手,漆黑的靈位牌掠過眾人,飛到了周文安身前。
周文安雙手微微顫抖地伸出,接住輕飄飄掠來的靈位牌。
他剛想說點什么,消瘦的白衣青年已經轉身朝著黑色的高塔繼續走去了。
“走吧。”
總是陰沉沉的,不像活人的厲歆轉過頭朝他簡短地說了一句,說罷,厲歆便跟上了百里疏的步伐。
“沒那個本事就別亂逞能。”君晚白硬邦邦地開口,“靈牌掉進去你撈得起來嗎回去把門規抄二十遍。”
說完君晚白很快地就扭頭向前走,直到此時她才微微松開方才握得緊緊的劍柄,劍上的寒光也漸漸淡去。
一個酒壺懸停在半空中許久的秦九終于揚起頭,將半天沒喝到嘴里的酒灌了下去,轉身瀟灑地向前。抱著劍的楚之遠總是皺著的眉微微松開了一些,他朝周文安輕輕點了點頭。沈長歌重新打開陰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