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上的禁術結界光芒并不強盛甚至可以說微弱,看上去就如同風中殘燭,沒有什么威脅,引誘著人伸手去拿去。
而此時囚室的墻壁已經徹徹底底被黑暗吞噬,重重疊疊的黑影從四面粘稠的暗色中掙脫著,朝百里疏與葉秋生兩人圍攏過來。隨著那些黑影逐漸掙脫黑暗,它們的身影也隨著不斷地變得龐然巨大起來。
三首的古蟒,彎角的蒼牛,生翼的太虎,食肉可長生的鯪魚這些黑影,竟是一只只荒獸
囚室的空間變得無限地巨大,從四面的黑暗中掙脫出的影子不斷地拔高,等到它們逼近葉秋生畫地為牢的圓之后,身形雖然還沒恢復到它們生前那邊可怖,但也已經大到令人毛骨悚然。
葉秋生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雕刻在囚門上的那副鬼氣森森“帝芬之戰”的浮雕。
難道那副浮雕的含義是在說,囚門之后,封印者黃泉的蠻荒亡魂
“不妙了啊”
葉秋生輕聲道,隨著荒獸身形的不斷拔高,在地面已經感受過的那種遠古統治者的恐怖威壓也隨著一節一節地濃重起來,到最后葉秋生只覺得深陷萬丈之海,靈識幾乎在微微顫抖。
鴻蒙初開的時候,荒獸生于大地,它們是力量與強大的代名詞,哪怕時隔數萬年,在它們面前,人還是渺小得猶如螻蟻。
葉秋生是個亡命之徒,從來不懂得什么叫做恐懼。
但是面對這些數萬年前天地初開時的恐怖存在,直面它們的威嚴還是下意識地微微顫抖那是人族遺留在記憶深處中的反應,是數萬年前目睹荒獸力量的祖先留給后裔的敬畏,世世代代傳承下來,深埋在記憶最深之處。
但是隨著無數荒獸的虛影從黑暗中走出,這份記憶正在被逐漸喚醒。
在從黑暗中掙脫的荒獸虛影前,葉秋生渺小如同沙塵,他甚至還不到一只蒼牛的足趾高瞳孔中倒映著猙獰可怕的景象,葉秋生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幅幅破碎的畫面
握著長矛的人們蜷縮在陰影之中,從葉子縫隙中窺視,看到方圓百里的湖泊翻卷巨浪的蛟龍。拔地而起高大百丈的巨木被三首的古蟒絞碎,羽若流火的金烏展開雙翅所過之處巨火烈烈而起。角若彎月的蒼牛四蹄盤繞電光,它從大地上奔過聲若驚雷
在那樣的時代里,人族只能匍匐龜縮在縫隙陰影中。
古老的記憶伴隨著潛藏數萬年的恐懼一起復蘇,葉秋生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他畫下的那個圓在荒獸群像前小得如同沙子。
這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宗門弟子能夠對付的東西了。
荒獸群像不斷逼近,葉秋生只覺得比靈星祠下更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暴戾地席卷而來。
“百里公子。”
這種情況下,葉秋生居然還笑得出來,臉上依舊是那副輕浮散漫的笑容,冷汗從額頭滾滾而落。
“在下一介書生,恐怕是難以抵擋這千軍萬馬啊。”
說真的,面前這些鬼東西已經不是什么豁出性命就能拼個你死我活的存在了,雙方的實力差得太太太多了啊。果然,和這位九玄門的大師兄合作,面對的從來不會是什么簡單輕松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