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些繾綣,聽的她耳朵酥麻。
他說了很多她不知曉的事,聽來遙遠,卻仿佛就在朝夕,聽的人心生歡愉。
溫茶只笑不說話,等他說夠了,她伸出手腕,冰綠色的鐲子在她的腕間流光溢彩,她說,“我帶了定情信物,你呢”
少年定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她卻笑的溫柔繾綣,伸手從他懷里取出那柄放了多年快要生銹的剪刀。
她說:“那時候你抱我回家,胸膛硌的我臉疼。”
他當時抱的那樣緊,她還不發現就該是傻子了。
她又說:“遇見我可不算你最幸運的事。”
他詫異的詢問。
她卻第一次伸手抱了他冷若冰霜的胸膛,打著哆嗦也沒有松開:“每次調皮就罷了,下次可不要再這么作死了。”
說罷,她抱著他沉入冰冷的水里,湖泊濺起漣漪,將他們層層淹沒,他們一起沉入湖底。
嵐清發現不對,瞳孔劇烈收縮,面上閃過從未有過的驚恐,開始拼命掙扎。
不不可以
然而,他怎么也動不了,冥冥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了他的靈魂,他無法擺脫,無法掙扎,甚至不能發出聲音。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靠在懷里,一點一點失去氣息。
不
他胸腔里迸發出洶涌的執念。
它們就像魔鬼一樣讓他痛不欲生,他不要她這樣做不要
他不愿意
可她卻聽不見了,她放開抱著他的手,一身朱砂長裙,宛若七月的新娘,躺在冰冷的湖底,沒有聲息,沒有動容,像一個被抽空靈魂的軀殼,再也不能回應他,也無法說出讓他欣喜的話了。
就像無數離開他的人一樣,她也要離開他。
可他卻再不是,那個等在原地送別,一身孤獨的少年了。
他抱著腦袋,只覺心裂成了幾半,痛到窒息。
然而靈魂是沒有眼淚的,他甚至不能決定自己的去留。
他叫她的名字,叫的聲嘶力竭,字字啼血,而她那雙茶花一樣的眼睛,再也不能睜開,瞌的宛若盛開。
遇見我不是你最幸運的事,你最幸運的是,我愿意為你做世間最難做到的事。
他最后看到了自己變淡的靈魂。
不再是濃郁的黑,而是干凈透明的純白,再不沾染俗世糾葛,再不為過往停駐,也再不心懷干甘。
他終于得到救贖。
可他寧愿自己永無救贖。
他的指尖在黃昏的光影里開始消散,心腔里卻盛滿死寂。
他曾無數次渴望自由,想掙脫千年的桎梏,到最后,他寧愿生生世世活在這座名為執念的囚籠里,一往而深,永不反悔。
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傳聞,死在水里的人,會成為水中的怨靈,終其一生不得離開水面。
他們投胎轉世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消除心里的怨氣,懲惡揚善,替天行道,身負功德,進入輪回。
另一個是,在他死去的地方,有一個人心甘情愿的為他死去,成為孤魂野鬼,接替他的位置,讓他轉世投胎。
一命換一命,一魂換一魂。
最小的那個孩子在她耳邊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小姐姐,哥哥身上執念太重,不能離開,你愿意為他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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