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見內閣大臣時脫口而出那一句,
“吾非亡國之君,汝皆亡國之臣。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無一人相從”
那時他的內心又是何等的悲涼
少年郎不曉得,
可他確知道,
當他在煤山自縊身亡前,在袍服上大書“朕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尸,毋傷百姓一人。”的時候,他的內心是驕傲的,他的脊背是挺得筆直的。
在脖子掛上那顆歪脖樹之前,
他的腦海中還有一句話轟然作響,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他死的時候光著左腳,右腳余下一只紅鞋,身旁僅有一老太監陪同在左右,看起來很不體面,無比落魄,蕭索,可誰有曉得背后隱藏的那一份驕傲。
他用自己的死亡,
證明了一個王朝的骨氣
少年郎同樣也很敬佩這樣的人,自己雖然是個俗人,可骨子里也是驕傲的,想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大乾也能做到。
可,
齊皇不是這樣的人,
于他而言祖宗基業勝過一切,
為了祖宗基業,他同樣可以坦然赴死,
談不上誰對誰錯,只能說每個人的追求不同。
少年郎手持著茶杯久久不語,
田恒同樣沒有打斷少年郎的思緒,
“沒錯,陛下長眠,再加三郡之地”
“若是陛下答應,拒鹿郡兵卒可退。”
半盞茶后少年郎很是認真的開口道。
“割地于陛下而言,無非是在史書上多添上一筆罷了,上黨一役貿然北上致四十五萬兵卒付之一炬,鄰曲城張府滿門人頭落地,數條官逼民嫁女的政令,如今在多加上一個割地,其實也無傷大雅,畢竟死者為大,人死債消。”
“太子那邊陛下已經留下了足夠的后手,如今又有孟夫子為太子太傅作為幫襯,想來陛下您老人家死后也出不見太大的亂子,所有對陛下的恨,又或者說是恥辱,隨著陛下的身死,同樣也會轉移到我大乾。”
少年郎開口道。
“外臣,要陛下死,用陛下的死來換齊國的休養生息,這份默契,從外臣南下時就已經感受到了,想來陛下也不會因為區區三郡之地而打破,不然之前的布置豈不是白費了”
少年郎步步緊逼道。
“可”
田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此時已經戌時,
從天上往下看去宮中燈火通明,御花園卻是一片黑漆漆的一片,唯獨不春水湖旁的涼亭之中有一抹幽幽燭光亮起。
“乾使,腰間的涼刀可否贈與朕”
沉默了片刻后,
田恒的目光落到了徐閑腰間的涼刀上。
“哦”
“不知陛下有何用處”
少年郎解下腰間的老式涼刀輕輕的遞出。
“懸于御書房中。”
田恒細細打量手中的涼刀,
從刀鞘到刀柄并不華美,
左手握住刀柄,右手猛然抽出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