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受益匪淺,可最后還是苦笑一聲,畢竟寂上老僧說的那些太過虛無縹緲了些,這世間哪里有仙人啊
酉時末,
天地間最后一抹亮光散去之時。
山崖上那盤腿而坐的老道士徐徐起身,
周遭元炁流經四肢百骸,這是今日打坐修行所得的天地真氣,眼眸睜開,剛欲沉入丹田,可目光落到了那個身子干癟的老僧上時候又愣住了。
略過老僧,看到身穿藍底青衫道袍的俊郎少年郎身上時,更是嘴角苦澀,如今江湖中誰都知道是這殺伐果決的殿下帶人平了那江湖中最高的兩大不可知之地之一的靈隱寺,如今上山想來也不是燒香灑錢的。
“前幾日夜觀天象,便有此一劫。”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罷了,罷了”
老道士袁崇道長嘆一聲,不再猶豫,周遭氣息流轉,大袖翻飛,白鶴歸巢,竟是點在白鶴翅間,騎鶴而來,好似神仙中人。
近些,
突兀的腳尖一點,不見白鶴有感,甚至羽毛都未下沉,便已經落到少年郎身前三丈之外,身法當真是翩若驚鴻。
“武當掌教袁崇道,見過殿下。”
老道士不卑不亢很是自然的行了個道家禮節,隨后屈指一點,一道純白色的真氣便從指尖散出,落到了那少年郎眉心,隨后道“小小見面禮,殿下晚上也能睡得舒心一些。”
“袁天師,大氣”
老僧見狀也不阻攔,反而高呼一聲,可言語中頗有揶揄的味道在里邊,因為在老僧的眼中那一抹真氣看似精純無比,可于老道士而言無異于汪洋大海中的一粟。
場中被真氣擊中的少年郎只覺得一股無比的清涼之感,猶如乘虛而下的一股清虛之氣,下降而遍灑及于全身,那是一股說不出舒坦,非要形容那便是吃了人參果一般,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都在舒張。
“謝過袁掌教”
少年郎回過神來,整個身子都清暢許多,這太上忘情大道之人的真氣果然精純,如今全當見面禮洗去自己這一身風塵的勞累,如他先前說完睡覺也能踏實許多。
“殿下這不過是袁天師一日修行之功罷了。”
老僧解釋出聲,話語中隱藏的意思自然明確,一日之功,尚且如此,一百九十三載修行的精純真氣,可想而知。
“袁天師,不請殿下入內喝上一杯茶水。”
“這么干站著,可不是待客之道。”
老僧笑容依舊是如沐春風,可那袁崇道確是心頭警覺起來,這老僧當年敗盡七百寺廟,登上武當山硬是死皮賴臉的待在山上大半個月,硬是將山上的道教典籍看了大半這才下山往靈隱寺而去,佛道本就有諸多共通之處所以這老僧對道家修行也頗為精通的,是知道自己武當山的老底的。
“還請殿下,還請入內飲茶。”
袁崇道并不介意老僧話語中的揶揄,反而很是客氣的引手道。
“寂上大師,也請一同入內”
“寂上大師,前路已斷,有些可惜了。”
袁崇道的眸子停留在老僧身上良久,緩緩出聲道,老僧讓自己記憶尤深,是爛柯寺大能轉世的當代佛子,五十三年前便半步一品的妖孽,只是突兀的銷聲匿跡,原本以為回了西陵郡繼續修行大乘佛法,確是沒想到如今追隨到了當朝殿下身邊,而且那通天之路也被斬斷,這些年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坎坷。
“小僧舍了那一身修為。”
“換如今心神透亮。”
“很值當”
老僧隨在少年郎身后望著幾步外的袁崇道笑了笑,可后者卻莫名的覺得有些心顫,不止為何總感覺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而且隨著方才給那少年郎一絲真氣后,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修道之人本就能卜兇卦吉,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感應,由不得自己不重視,其中“舍了修為”幾個字在袁崇道腦海中回蕩不止,如同魔音灌耳,總覺著這老僧在暗示著自己什么。
老道士莫名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腳步下意識的放慢下來,
可當老道士的目光落到不遠處臺階盡頭上方的趴地石上時,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逝,細細看去那低矮卻極為厚重寬闊的巨石上臥有一身穿淡藍色道袍的年輕道士。
此刻正毫不顧及形象的趴在巨石上,雙手趴在身下,屁股撅的很高,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身旁不遠處一頭老邁的青牛正悠哉悠哉的啃著青草,舌頭一卷便是滿口青翠的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