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將萬世基業攬于一身。”
“這樣太難了些,也太累了些。”
秦清堂望著少年郎清瘦的身軀語重心長道,陛下的涼刀上還掛著萬千亡魂,當年那脊背也被整個涼州壓得微微倚婁,如今眼前的少年郎更是如此,清瘦的身子要抗下的是不是整個天下。
“秦公,安心。”
“本殿,省得。”
“眼下還是繼續敲定后續的章程吧。”
少年郎灑然一笑,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邁步落座下來,望著桌案上堆砌的章程苦笑一聲,繼續與秦清堂商談科舉下邊的章程。
自己以前不過朝九晚五,一升斗小民,
也總想著那句話,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與我何干
那時聽來總覺得很有道理,
可走到如今的高度,
難免會想得多一些,
總想著多去做一些,
上輩子那人不也是如此
總想著萬世基業,朕一并擔之。
翌日,
卯時初,天色為明,
相府的大門徐徐開啟,
少年郎拿著一沓厚厚的紙章,邁步往門外走去,守候在門外的百曉生駕駛著馬車很快便迎了上來。
“殿下,安蘭坊那幾位工匠已經安排妥當,全部入職了涼州匠作坊,活字的制作流程也已經傳了下去,想來用不了多久整個上京城的印刷鋪子就能全部換上一茬。”
百曉生駕駛著馬車輕聲稟報道。
“如此甚好,待會本殿給涼州匠作坊批個條子,其中錢財耗費,就從內庫中拿取便是,上次從爛柯寺帶回的錢財足夠本殿實現許多東西了,銀子方面不作考慮,余下如果有各種需求,也可以一并找本殿。”
“眼下,在去匠作坊一趟。”
“本殿看看也安心一些,畢竟為萬世開太平,口號總不能光喊喊就作罷,當個平日里總是做個甩手掌柜。”
少年郎輕念了一聲,隨后竟是輕輕靠在車廂中閉眼小憩了起來,如今已然邁入一品,可爛柯寺一戰后還極少休息,昨夜徹夜長談定下科舉的章程也是極為耗費心神的事情。
“殿下,憂心了”
百曉生合攏轎簾,望著小憩的少年郎輕嘆了一口氣,馬鞭揚起,車輪壓著青石路面,緩緩往匠作坊行駛而去。
卯時末,
涼州匠作坊中,
還為跨入便是極為濃郁的墨香在鼻尖繚繞,
深深吸了一口氣其中還夾雜著泥土的腥味。
邁步入內,
入眼是諸多活字的模塊齊整的堆砌在院中,膠泥活字按韻分類放在木格子里,貼上紙條標明,此刻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后邊原本打造鐵器的土窯中熱浪襲人,光著膀子的工匠正源源不斷的將膠泥活字放去烘烤塑型,讓后放入鐵板中冷卻。
整個流程分工明確,工匠更是一絲不茍,那幾位年長的匠師更是一刻不停的親自指點監督著,時不時爆出兩句粗口。
“百指揮使,只怕數日之后。”
“要引得上京紙貴了。”
少年郎望著院中堆砌的模塊啞然失笑,粗略看去僅僅是一夜的功夫,已經整理好模塊的便已經有百十套之多,遍極整個上京城,想來也玩不了多久的時日,恍惚之間看到了當初自己斗酒詩百篇,臨安紙貴的場景。
“殿下,安心。”
“京畿之地的紙張都已經引入上京,想來明日便能送入這邊的庫房,斷然不會影響余下的進程。”
百曉生回稟道。
“城中那些書齋情況如何”
“已經安排妥當,數日之后所有的印刷的書籍都將一同送入,想來不出一日,整個上京城中的讀書人都將知道那些被束之高閣求之不得的書籍,已經入市,只需些許銀兩便能帶回家中。”
“其余各個州郡,匠作坊這邊用不了幾日便可以派遣工匠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個大乾皆是如上京城中一般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