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
鴻盧寺的眾多官員望著遠處行駛而來的馬車已經開始整理身上的衣衫,長街兩側的宮廷樂師正在試音,臨街的百姓也是仰頭出來好奇的望著什么樣的人物當得起如此禮遇。
高大的門客,駕車停穩后邁步下,持劍駐守在一旁,隨行的數百大魏武卒默默地散到長街兩側,衣甲鮮明,鐵甲錚錚,長街上的宮廷樂師已經吹奏起了手中的樂器,鐘鳴笛響之聲不絕于耳。
車廂木門緩緩推開,
“恭迎,魏使”
“恭迎,魏使”
“恭迎,魏使”
楚國鴻盧寺的官員已經開始高呼出聲,唯獨那身穿紫袍的老者默默攏袖于前,一雙狹長的眸子冷冷的望著車廂。
當那人露出面容時,
長街上出現些許微妙的變化,賣吃食的小販吆喝聲小了許多,步履匆忙的行人不自覺的放慢,臨街探頭出來的人更是瞠目結舌,當那人全須全尾的邁步而下時,空氣更是仿佛凝固一般。
“這”
“竊”
當那身穿深色長袍的中年文士引入眼簾之時,一位鴻盧寺官員看清了那人面目揉了揉眼睛確認沒有看錯后,驚呼出聲,可很快便壓了下去。
“張儀先生”
場中的氛圍有些古怪,便是那素來見慣了風雨的鴻盧寺卿也是怔住了,當年張儀竊玉的在楚國本就鬧得沸沸揚揚,誰都曉得這人的惡名,以及和昭相的過節。
此刻大大小小數十官員古怪的目光都落到了那隊列前段身穿紫袍的老者身上,沒有人敢貿然出聲,因為得罪一個風頭正盛的外臣,怎么也沒有得罪當朝相國來的嚴重。
那早些時候殷勤開口的鴻盧寺官員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若是早些時候知道這使者是張儀,即便壞了規矩也不會出聲,長街兩側那些宮廷樂師更是怔怔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很早便編排好的曲調戛然而止。
“張先生,許久未見。”
昭和那狹長眸子中冰冷的目光極快的收斂起來,嘴角擠出一個溫和的弧度,收攏于袖間的雙手抽出,很是親近模樣的往前邁步。
“一別許久,”
“儀也甚是想念。”
身穿長袍的中年文士望著那邁步而來的昭和高聲道,嘴角的笑容更是讓人如沐春風,模樣更是看不出絲毫的芥蒂,似乎所有的傳聞都是子虛烏有一般,此刻兩人并肩而言,語笑言談甚歡,那熱絡的模樣當真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奏樂”
“不過短短數年的光景,張先生已經成為一國之使,更是從暴乾手中為盟國取來三郡養馬之地,其中功勛,封侯拜相亦不為過。”
“老夫,為先生賀”
昭和開懷大笑,抬手間原本停頓的曲樂繼續演奏起來,周遭那些鴻盧寺的官員眼神依舊古怪,不過場中氣氛確是緩和下來。
“謝過昭相。”
張儀聽著耳邊響起的聲樂,望著周遭駐守的兵卒,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回身望去正是壽春城的大門,數年之前自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被趕出這座城池。
時過境遷,山長水闊,
如今再度而來,確是這般往日可望不可即的人物親自迎接,心底沒有太多的怨恨,因為自己也曉得這個世道如此。
還記得在上京城的時候,殿下曾經笑罵過一句,天底下的弱者只能隨波逐流融入這個操蛋的世道,而強者則是可以逆流而上讓這個狗日的世道多出幾分光彩和不一樣的東西。
而如今自己正在做的,
便是改變這個狗日的世道。
自己姑且也能算得上殿下口中的強者吧。
張儀想到這不禁啞然失笑。
“張先生,陛下已經在宮中等候多時。”
“隨本官入宮吧。”
昭和引手相邀道。
“先生請”
“昭相請”
厚重的宮門緩緩開啟,
布靴踏著這白玉臺階登高而上,
恢宏的大殿中有低沉的編鐘之聲響起,
“外臣張儀見過陛下”
中氣十足的嗓音在大殿之上響起,細細看去深色長袍上風塵仆仆,露出來的布靴踩在深紅色的地毯上還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可如今確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眼中露出輕蔑的神色。
“免禮,平身。”
高處龍椅之上楚皇望著底下那個中年文士抬手道。
“魏使的事跡,朕也聽說過了。”
“以口中三寸之舌,說得南陽三郡之地。”
“先生,大才”
楚皇毫不吝嗇的贊嘆出聲。
“我大楚與之魏國是本是盟國,素來交好。”
楚皇說著糊弄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