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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總苦。可想起來,一切都發生在那個夏天。
在蟬聲響徹天際之前,先傳入火之國人民耳中的是兩位僅存的親王繼續著的死訊。
先是嘉興親王因疫離世,而后不久,嘉讓親王竟因兄長離世太過悲傷,也跟著撒手人寰。今上大慟,繼他的兩位兄弟之后再度纏綿病榻。
那段時間人心惶惶,托得長公主朝日姬殿下臨危受命,捧著兄長的朝服重啟停滯一周的朝會,才堪堪將局勢穩定下來。
但環繞在國都上空的烏云仍未散去。
國都以東近海的原本屬于火之國小城們在此時聯合了起來,以曾經招安的葉之國為雛形,在朝日姬接手國政之后宣布了獨立。
他們雇傭了強大的宇智波一族,將火之國派遣的收回領土的兵士與忍者紛紛擊退。
與此同時,國主居住的皇居中再度傳來國主病危的消息。
在唯二的繼承人接連去世而皇族此時竟無直系晚輩的情況下,雖尚不知貴族大臣們心作何想,普通百姓們看著接連貼出都卻都再次惶惶不安起來。
最后,朝日姬再一次地站出來了。
這位本就美艷的女性在某日清晨穿著厚重而華麗的十二單來到朝議之所,一手捧國主詔令,一手牽了位面容俊秀身著以玄色為基調的直衣的青年。
她便這樣以著這樣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下方的臣子們,語調輕緩地將手中詔令念了出來。
"這是我的兒子,"她說,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也是今上指定的繼承人,陽真。"
諸臣起先只是沉默。在恍然反應過這位公主殿下說了什么之后原本安靜肅穆的朝堂驟然變成了城西的菜場。
有些眼力見的看向平日領頭的左右大臣,這二位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不知是早與今上通過氣還是什么,至今一言不發著。
于是聲勢漸消。眾人在左右大臣的帶領之下,緩緩的、緩緩的朝著新任的皇太子殿下跪拜下去。
頭顱深深地下的朝臣們沒有看見,他們跪拜的陽真——我們習慣于稱他為拓真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而他身邊的朝日姬倒是盈盈笑了起來。
有悠長而讓人煩躁的蟬鳴自宮殿之外傳來了,拓真的目光穿過匍匐的人群投向殿門之外。他當然看不到什么,卻似乎隱約聽到了鷹飛上天的鳴聲。
這個夏天終于開始了。
再次拒絕泉奈邀請的綱吉此時正坐在原城主府的走廊上。老城主帶著他的兒子仆人搬去了新的國主府,這座失去了金玉建制變身為只大一些的府邸便被轉送到充當謀士許多時日的三日月手上。
變得嶄新許多的加州清光被放在手邊,身側是捧著茶點看著他哈哈哈的三日月,綱吉幾乎整個人都要癱軟下來,就在雖然消退依舊炎熱的日光下化成一攤軟泥。
宇智波泉奈看起來倒像是更習慣了這樣的天氣的樣子,他穿著初見時那身黑色的長衫,看不出半分苦夏的模樣。
他此次是準備來邀請沢田綱吉加入前線的。
厚著臉皮在笑瞇瞇的付喪神的目光下開了口,面前擁有著強大殺傷力的少年卻在頗為珍惜的摸了摸手邊刀劍之后誠懇地拒絕了他。
"誒,"宇智波泉奈發出了失望的聲音,他將雙手撐在身后的地板上,側頭看向綱吉,"綱吉君這樣強大的戰力加入前線的話,葉之國會更快安定下來哦。"
乍一聽到此綱吉是有些動搖的,但這個已經長大不少的少年低頭沉思了一會,還是默默的搖頭拒絕。
泉奈一臉"我就知道"地攤了攤手。來葉之城——現在成為葉之國的國都的城市另有要事,邀請綱吉只是順手之舉,更何況他同三日月的約定在那,因此意料之中的拒絕到來之后倒是爽快的不再糾結于此時。
不過——
"我一直很好奇綱吉君為什么會加入我們的計劃中呢,"他稍微露出好奇的樣子,"綱吉君這樣的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摻和到我們這種謀朝篡位的事情中來呢。"
言語間對自己的定位甚是清晰。
"誒"聞言綱吉睜大了眼,完全沒想到自己在泉奈眼中似乎有著某種意想不到的形象。
他撓撓頭,溫柔而細致的將自己遇見的背井離鄉的人們以及之后的想法說了一遍。
然后對上一雙看珍惜動物一般驚奇的眼神。
"泉奈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嘛!"好容易剖析一次自我卻還遭到這樣對待的少年略微鼓起了臉頰,極不滿地將頭往另一面偏了偏。
"抱歉抱歉,"一聽就沒有誠意的抱歉聲自耳旁傳來,"只是難得遇上綱吉君這樣想法的人,稍微有些意外。"
"誒"
"不過這樣的話,似乎就能明白為什么綱吉君總能讓我想起我兄長了呢。"
綱吉頓然回過頭,直直對上那雙黑到深邃的卻又極溫柔的眼眸。
"我的兄長——斑哥他,也是同綱吉君一樣的溫柔的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