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見秦莞驗尸了,他怎能在這個時候丟臉?!
霍懷信如此,一旁的茯苓也堪堪忍不住,只因為秦莞清理的不是一小塊,而是宋柔尸體胸口以下到小腹的整片位置,那是一大片的眼色斑駁的血肉,如今的尸體表皮下已經流不出血了,只有顏色紫黑的血管網和茯苓認不出到底是何物的黃色油塊,夾雜在一起,以一副斑駁而令人作嘔的畫面挑戰者茯苓的忍耐極限。
秦莞卻仍然是一臉的沉靜之色。
“尸表被燒傷嚴重,此番驗尸只剖驗。”
清理好了胸腹之地的焦痂,她這才開始下刀,寒月輕易的劃破了尸體的腹部,繼而,一股子巨大的惡臭散發了開來,站在一旁的茯苓要被醺暈了,難以想象最近的秦莞在受怎樣的煎熬,秦莞手中的刀卻無絲毫的停頓,她深入的切下去,很快,尸體的腹部被秦莞開出了口子,她的刀小心翼翼的在尸體的腹部游移,沒多時,她取出了一點什么放在了一邊的托盤上。
“死者死亡近九日,胃內只剩下少量殘留物,暫時不明是何物。”
說完這話,她的刀慢慢的向下,直朝著宋柔的小腹而去,霍懷信幾人站在遠處注視著她的動作,這一次看她剖驗女尸和上一次看他剖驗男尸又是絕對的不同,上一次是鮮活的血腥的,而這一次,卻是在尸體已經腐潰且被燒傷的情況之下,難度更高,除了血腥的一面,更多了一般人無法忍受的反胃場面,可秦莞還是如前一次那般鎮定自若。
霍懷信前次對秦莞欣賞居多,可到了現在,更多的卻是欽佩,看著秦莞,再想到這幾日來閉門不出的自家霍甯,霍懷信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只怕是沒機會讓秦莞做自己的兒媳婦了,霍甯沒有這個福分,他們霍家也沒有這個福分!
秦莞的手動作幅度極小,可她的手卻是極穩,某一刻,她微微彎著的身形卻忽然一僵,這種僵硬,便是距離最遠的岳瓊都看出來了,霍懷信更是忍不住道,“九姑娘,怎么了?”
秦莞醒過神來,好似要確定什么似的又埋頭檢驗了片刻,沒多時,她直起了身子,眼底除了平日里的冷靜沉著之外,更加了兩分凝重和不可思議。
霍懷信和岳瓊對視一眼,霍懷信又問道,“九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莞看了霍懷信一眼,又看向岳瓊,隨后才垂眸,用她驗尸時慣常冷靜的聲音道,“死者骨盆較大,且朝后陷傾,恥骨較一般女子較寬,胞宮的位置靠下……”
秦莞語聲略有一分艱澀,等她說完,霍懷信已著急道,“這是什么意思?”
徐河手里的驗狀和筆“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大人……九姑娘的意思是說……是說宋小姐在此之前有過身孕……”
“什么?!”霍懷信猛地瞪大了眸子,轉眸去看,岳瓊的眉頭緊緊擰著,面上一片煞白之色,霍懷信喉頭發緊,“侯爺,這……”
宋國公府和安陽侯府聯姻看起來是好事,再加上有皇上的意思在里面,自然也可算是御婚了,然而眼下卻得知,宋家小姐竟然在此前有過身孕?!
宋柔的庚帖上寫著她今年不過十七歲,正好大好年會,怎么會有身孕?!
這么一想,便知在此之前宋柔便有過出格之行為,不但行了那齷齪之事,還弄出了身孕,而這一點,宋國公府一定是知道的,岳瓊緊攥了拳頭,想到之前查出來的,宋柔的身邊人全都被換過,岳瓊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原來是為了瞞著這件事!
岳瓊到底不是暴躁不知輕重之人,當下只沉了聲道,“先等九姑娘說完!此事和她的命案不一定有關,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岳瓊說到最后一字時語氣里面已經帶上了兩分危險的意味,霍懷信明白岳瓊吃了這個暗虧的惱恨,也詫異那宋國公府的膽大妄為,可他并不想卷入這兩家權門的斗爭之中,忙順著岳瓊的吩咐轉了話題,“九姑娘,你接著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