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之一臉的無奈,甚至哭笑不得起來,仿佛霍懷信這么大的陣仗,是在和他玩笑。
霍懷信今日官服加身,分明一身來辦公務的架勢,聞言他下巴一樣,那有些矮胖的身形也生出知府的威勢來,“魏言之,你不認?”
魏言之更是苦笑連連,“知府大人讓我認什么?在下病榻上驚聞知府大人帶著衙差闖了院子,還在想是否是案子有了變化又要查問護從們,可怎么也沒想到,知府大人竟然是來拿在下的。”魏言之語聲一啞,“知府大人,好端端的,這是哪一出啊。”
霍懷信到底也是經過不少案子的,縱然從前有些欣賞魏言之,甚至一度認定魏綦之才是兇手,可如今再查下來,他身為錦州府父母官,亦不想自己的官聲有瑕疵,自然慎重非常不愿自己手上出一件冤案,他眉頭一皺,語聲冷厲起來,“宋柔的事,是你告訴我們和魏綦之有關,這分明是你故意陷害魏綦之,而當日你身為送嫁隊伍的頭領,整個隊伍由你調派,你是最有機會害宋柔的人,還有,《鷗鷺忘機》是宋柔最愛的曲子,你卻說你是從魏綦之那里聽到的,魏言之,你以為你掩飾得當我們決然想不到你就是兇手,可一個人做過什么沒做過什么,總是會留下痕跡,你到底還是大意了!”
魏言之睜大了眸子,看看霍懷信,再看看院門口的太長公主等人,一臉的錯愕和苦笑,“知府大人這話可真是……在下告訴知府大人的事,是所有國公府的人都知道的事,知府大人只需去問問舅舅和舅母,去問問外祖,他們都知道此事,若非為了配合知府大人查案,在下怎會將此事告知知府大人?此事是國公府和魏府之丑聞,在下無論如何也不愿污了兩府的名聲……”
稍稍一頓,魏言之又道,“還有,知府大人說在下是送嫁隊伍的頭領,可以隨意調派,可是小柔死了,兩府多半會把責任落在在下的身上,在下何苦來哉……至于那琴曲,許多年前,的確是大哥最愛的曲子,大哥心高氣傲,不慕仕途,喜歡的便是自由自在的生活,這忘機曲,講的是一隊夫妻歸隱山林的事,正好合了大哥想脫身世俗的念頭,小柔最愛哪首曲子在下不知道,即便是也愛彈忘機曲,多半也是聽大哥彈才喜愛上的。”
魏言之咬了咬牙,“知府大人,事情發生以來,在下可有不配合過?哪一次不是在下盡心盡力?如今大人眼看著要結案,卻為何忽然將矛頭指向了在下?在下若是害了小柔的人,又何必……又何必那般盡力的幫知府大人?”
霍懷信聽聞此話微微一愣,似乎也想起了魏言之的確沒有故意不配合的,可想到昨日查到的東西,霍懷信冷笑了一聲,“好,那你看看這個人你們可有人認識。”
魏言之聞言眼底閃出疑問,霍懷信回頭,看向那對衙差,衙差見狀忙讓開了身子,頓時,露出了站在最后的那個中年男子,那男子樣貌尋常,衣著也十分樸素,見狀走上前來,許是陣仗太大,他面上頗有幾分惶恐。
霍懷信看著他,朝魏言之的方向指了指,“你看看,那一夜找你買桐油的是哪個?”
那中年男子抬頭,朝魏言之的方向看過,然后肯定的指著魏言之和一旁他的藍袍侍衛,“是,是這兩個人,當時已經三更天了,小人已經關了店門,正要熄燈歇下,卻有人來敲門,小人開門,便看到了那位小哥……”
中年男子指著魏言之身旁的藍袍侍衛,“那位小哥來敲的門,可是小人從門縫里面看到了這位公子,這位公子站在街邊,側對著小人,小人當時覺得奇怪留了個心,才將這位公子的面容記了住,那位小哥開口便說買桐油,小人那時候只批了一件外袍,且庫房門早就鎖了上,根本不打算賣,可那位小哥開口便是十兩銀子,小人……”
“十兩銀子小人便是賣上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賺到,所以小人便去開了油庫去取了桐油,有兩桶,小人提出來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街邊,這位公子當時轉過身催了一句小哥,小人又記了一遍他的臉,小人肯定,絕對沒有認錯。”
看到這中年男子出現的時候,魏言之尚且一臉的平靜,可那藍袍侍衛卻是眉頭一皺,等著中年男子說完,藍袍侍衛的拳頭便緊攥了起來,他到底沒有魏言之這樣的道行,通身上下流露出來的緊張惶恐便是衙差們都看的出來。
霍懷信下頜揚起,“三更半夜,去買桐油,偏偏,當天夜里義莊就著了火,魏言之,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前夜在船上時,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九姑娘要去驗尸,你半夜去義莊放火,不就是為了不讓九姑娘驗尸?你害怕九姑娘驗出和你有關的證據來,想要毀尸滅跡,我說的可對?!”
魏言之仍然直直站著,自始至終,眉頭動都未動一下。
霍懷信又道,“同樣是在去麗水湖的那一日,府中二少爺丟了一件藍色的長袍,而當天早晨到離開府門之后,只有你這侍衛跑去了二少爺的院子里借筆,而后,在當天晚上,九姑娘差點被倒下的燈樓砸中,你害怕九姑娘找到更多證據,竟然想謀害九姑娘的性命!”說著,霍懷信看向那身子發抖的藍袍侍衛,“當日假扮二少爺的人就是他吧……”
魏言之輕輕瞇了眸子,仍然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