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凝輕“啊”了一聲,“那可怎么辦?”
秦莞嘆了口氣,“先看過才知道,這就去侯府吧。”
茯苓收拾了飯桌,聞言立刻去拿來了斗篷,很快,秦莞已收拾好出門。
出府門上了馬車,岳凝輕輕的呼出口氣,“這案子眼下也算塵埃落定了,倒是叫人唏噓,你說,魏言之會被如何判?”
秦莞聞言雙眸微狹,頓了片刻才道,“自然是依照大周刑律了,且此案之中魏言之殺害宋柔之后百般掩飾陷害,又對我生出了歹心,即便是情重法輕,也沒有開脫的可能,多半會重判了,且……魏府和國公府一旦知道和宋柔有情的人不是魏綦之而是魏言之,兩府的所有人只怕都恨極了他,魏老爺雖然往常更為喜歡庶子,可事已至此,他絕無給魏言之說項的可能性,而魏夫人心疼魏綦之被魏言之陷害,國公府眾人氣被魏言之愚弄,只怕還會施加些旁的手段,所以,最終魏言之的判罰,可想而知了。”
岳凝沉默了一瞬,“這么想起來,倒是明白那一日魏言之說到自己生母的時候為何那般悲痛了,他的父親依靠不起,而庶子的身份在那,無論是嫡母還是國公府,都是不牢靠的,只有他的生母是永遠站在他這邊的,可偏偏……”
秦莞嘆了口氣,“一樁悲劇,釀成了另外一樁悲劇,在魏言之心底,自他母親死后他便是孤身一人了,現如今,不過又回到了那時候的境地罷了。”
“可憐,可嘆,卻也可憎可惡。”這么一說,岳凝忽然看著秦莞道,“那你說,他對宋柔可有過真心?宋柔說出魏綦之的名字,是不是有他的教唆?”
秦莞略一思忖,忽然狹眸道,“或許是有的吧,是不是教唆的,我便不知了。”
岳凝微訝,“這話怎么說?魏言之殺宋柔的時候那般殘忍,若是動了真心,如何下得去手?”
秦莞搖頭,“他殺宋柔殘忍是真,可此前對宋柔動過真心也可以是真,這二者并不沖突,畢竟人是會變的,魏言之是聰明的,一定一早就知道了他和宋柔沒有結果,可拉近和宋柔的關系卻是對他有利的,只是憑他的隱忍和自制力,他可以撩撥宋柔對他生出好感,卻絕不應該和宋柔行越軌之事,可他還是做了,難道是他如登徒浪子那般為了一時之快放浪形骸了?”
嘆了口氣,秦莞語氣有些余悲,“自然不是的,我猜想,或許也有過那么幾個瞬間,他是想和宋柔有個結果的,或許他也曾做過努力,只是后來發現希望渺茫,而宋柔的懷孕,更是讓事情到了不可控的地步,這才讓他驀地冷靜下來,最終選擇了自己的前程而已。”
岳凝從沒經歷過這等事,讓她想,她便只有是非分明的想法,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魏言之既然殺了人,那多半是冷血無情的,可聽秦莞這樣一說,卻一時微愣。
片刻后,岳凝才呼出口氣道,“你驗尸的時候冷靜嚴肅的叫人有些害怕,推案的時候也一針見血看的分明,我本以為你定然嫉惡如仇不會幫魏言之說一句好話的,可到了現在,你卻覺得他對宋柔并非一直殘忍,秦莞,你又叫我刮目相看。”
秦莞搖了搖頭,“世上沒有人天生向惡,再窮兇極惡的人,也會有內心柔軟之處,偷金銀的賊或許會給乞丐施舍,某害人命的匪盜回了家也會孝敬父母愛護妻兒,并非是我將人想的太好,實是這些都是人世常情,只是郡主才是真的嫉惡如仇,沒想這樣多罷了。”
岳凝挑挑眉,“真是……什么都是你有道理。”
秦莞聞言笑起來,“我分明是在夸郡主,郡主聽不出嗎?”
岳凝輕哼一聲,隨手將車窗的簾絡掀了起來,已經到了八月下旬,秋日的氣息越發濃烈,便是大白天,街上的徐風也帶著涼意,“京城的人再過兩天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來的人是國公府的誰,我看知府大人三兩天內就得把案子定下,到時候魏言之就會被押送入京,送走了魏綦之,等京城來的人離開,侯府才算是真的安靜了,這大半月,可真是折磨人。”
說至此,岳凝轉過頭來道,“我大哥要去朔西了。”
秦莞微愣,“去朔西?”
岳凝點點頭,“父親說岳家軍年后可能會被北調,到時候讓二哥隨岳家軍走,至于大哥,最好去朔西歷練一番,朔西是睿親王執掌,父親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