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聞言眉峰都未動一下,只轉頭看她道,“這秦府周遭安排的有人,你不必擔心。”說著又忍不住道,“剛才你去了前院?”
秦莞唇角微抿一下,“聽聞老夫人暈倒大哥卻去了前院請大夫,我便覺得不妥,這才到前院去看看,誰知剛好看到三叔要被送出去。”
燕遲看著秦莞,“即便是在秦府之內,也不是沒有危險的。”
這一句話秦莞便明白了這意思,這么一說,她立刻想到了九小姐的死,的確,秦府除了柳氏和劉春的死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死,只不過那個人的死因為她而被隱藏了下去,這秦府之中的殺機,遠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更多更復雜。
秦莞垂眸,“是,剛才我想的簡單了……”
因為對象是秦琛,秦莞并沒有將殺機二字聯系起來,可現在一想,內院到外院還有幾分距離,便是路上埋伏著什么人也極有可能傷到她。
秦莞心思也是縝密之人,極少有覺得自己思慮不周之時,或許是燕遲身上的氣勢太過強大,也或許是秦莞察覺到了燕遲的關切是真,她一時承認自己思慮簡單也沒什么打緊,燕遲看著她微微垂臉的模樣心頭莫名一熱,而后,他腳下不著痕跡的往右邊靠了一分。
這一下子頓時離得秦莞更近了,燕遲的氣息更完全的將秦莞籠罩了住,或許是這紫竹林的環境有些惡劣,又或許是今夜的雨夜太過寒涼,燕遲莫名覺得此刻的秦莞孤瘦影只,他若不靠的近些,這紫竹林里藏著的魑魅魍魎便要將秦莞吞噬似的。
雨絲淅淅瀝瀝,井下井上的衙差還在喊話,霍懷信站在井邊,一時問底下有無發現,一時又在問調度的人手為何還沒來,一片嘈雜和忙碌之中,秦莞倒是沒發現燕遲的心思,她只看著那黑黝黝的洞口,忽然道,“這口井到花棚下的那口井有多遠?”
這忽然的一問,燕遲也沒想清楚,轉身往后面一看,目測一番道,“約莫得有二十丈左右,怎么了?問這個做什么……”
秦莞皺眉,“六姐那一日掉入井中之時,也說摸到了死人骨頭,現在我猜,會不會那口井當中是真的有死人骨頭的,殿下說剛才已經在底下發現了三刻頭顱,只怕再往下挖,還有更多的尸骨,小小的秦府,怎么會有這么多死人?”
燕遲略一沉吟,“府衙的人手還未調度過來,等齊林過來了可以將那口井也查驗一番,這么多的尸骨,這件案子便不是簡單的人命案子了。”
秦莞點點頭,深吸了口氣,“難怪適才三叔要離開……”
這么說著,燕遲轉而看向白楓,“你出府看看外面如何了。”
說著又看向不遠處正在擦汗的霍懷信,“知府大人——”
他這么一喊,霍懷信忙不迭的走了過來,看到燕遲竟然給秦莞撐著傘霍懷信先是吸了一口涼氣,然后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跟前來。
這樣寒冷蕭瑟的雨夜,秦莞冷的渾身發僵,可霍懷信卻在不停的擦汗,所有人,甚至是秦莞都以為這口井之下最多再埋著一二俱尸骨,可沒想到一下子就挖出了三俱,對于錦州知府霍懷信而言,這案子一下從當前的人命案子變成了經年的大案,這么多的人命埋葬在秦府,若是沒個說法,若是查不出來,那他的這頂官帽多半要不保。
“世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秦府是這錦州城的貴族,再加上出自忠勇候府,霍懷信一直以來都抱著結交的念頭,便是今次出了事,對待蔣氏、林氏和秦安等人,也頗為照顧,然而法理大于人情,事到如今,霍懷信心知一個不好便要影響到自己的官運,頓時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到了這時,他方才無比感謝當今圣上給燕遲安上了一個提刑巡查使的名頭。
燕遲看著霍懷信有些慌神的樣子瞇了瞇眸,“事到如今,秦府需得暫當做罪族論處了,秦府內外,所有的主仆,都得看守起來,一個也不能逃脫,等這里挖的差不多了,便得嚴加審問,這么多人的尸骨,可干系重大。”
霍懷信又擦了擦汗,“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