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信不住的點頭,轉身便叫來衙差吩咐起來,一陣耳語,那衙差立刻轉身出了紫竹林,霍懷信心底滿是苦澀,早前破了宋柔的案子,雖然破案的時間不算短,可至少他前后沒出差錯,到了年底,也能放在述職的冊子上當做評考政績的籌碼,可誰想到,政績還沒考評,這秦府又出了亂子,本想著就是府內人勾心斗角,又或者是因著什么情仇才生了殺心,總而言之也不算一件大案子,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件看似尋常的人命案子,竟然牽扯出了秦府禁地這么大一樁驚天秘聞來……
“大人,底下又挖到了一只頭顱骨……”
霍懷信心底還未平復,冷不防的,井邊的衙差忽然喊了一句,一聽這話,霍懷信的苦澀更重,額上的冷汗亦越來越多起來。
燕遲和秦莞也聽到了,不由得眸色一沉。
井下光線不佳,而衙差們也不懂醫道,眼下唯有以頭顱骨來判斷死亡人數,這第四只頭顱骨一出,便代表著井底下至少埋著四個人,這些人因何而死?
衙差的話,也讓井上面的其他衙役面色微變,錦州府知府衙門雖然經常辦案子,可大都是類同林大興那樣的小案子,柳氏和劉春相繼而死,已經算稍有些棘手的謀殺案子了,可他們沒想到,劉春和柳氏的死只是個開始,接連死了兩個不說,又挖出了二姨娘的尸骨,二姨娘的尸骨還沒下葬,這井底下卻竟然是個尸堆……
若非在場的人多,這些五大三粗的衙差漢子都要覺得頭皮發麻。
“再點幾支火把,將這邊的污泥抬出去一些。”
幾個衙役又點了火把,頃刻間,這井口周圍更是亮如白晝,而此處早前就挖了一次,后來被秦府人填埋,如今又被挖開,早已經是狼藉一片,干土淤泥混做一片,將井口周圍堆的大山小山一片,幾個衙差看著井口,有幾個人將挖出來的淤泥往外送,人來人往,呼喝嘈雜,雖然竹林颯颯冷風涼雨,一時間倒也沒有那么陰森可怖了。
沒多時,茯苓撐著一把傘,又抱著一個暖手爐走了進來。
“小姐,您快拿著……”
茯苓手中握著一只青花白底點瑪瑙翠紋的小手爐,里面加了沉香,埋著一顆銀絲炭,抱在手里的溫度正正好,茯苓遞爐子的時候剛好摸到了秦莞的手背,這才驚覺秦莞的手背已冷如寒冰,茯苓抬眸掃了一眼燕遲,沒想到燕遲竟能比她還要細心周到。
茯苓自己撐著傘,又看了一眼絲毫沒打算把傘還給她的燕遲,茯苓只好自己后退兩步撐傘站在了一旁,站在后面,便離開了燕遲的視線范圍,茯苓心中莫名一松,而她這般看著,只見燕遲將傘都遮在秦莞的身上心中不由一暖,再一看,燕遲身形高大挺拔,周身氣勢逼人,而秦莞披著斗篷,身量聘婷儀態優雅,站在燕遲的傘下,二人一傘,當真宛如一幅畫一般,茯苓眨了眨眼,和岳清相比,的確是這位睿親王世子更和自家小姐相配一些……
秦莞站在前面,哪里知道茯苓的這些遐思,她看著那井口忙忙碌碌,忍不住想上前看看井下的衙差們如何做為,可她剛邁開一步,燕遲便抬手將她手臂一按。
“前面皆是污泥,就在此看著吧。”
秦莞頓住腳步,一低頭,卻見燕遲自己的靴子上泥點一片。
見她如此,燕遲唇角竟然彎了彎,“在朔西行軍之時,夜行寒原百里,曾以雪狼的狼窩為寢,身上軍服一月不換,你豈能和我相比?”
秦莞聽著心頭一動,她知道行軍打仗之時常有作戰埋伏許久不換軍服的,可是這以雪狼狼窩為寢她卻是第一次聽說,雪狼兇悍,常以群居,他占了人家的狼窩,狼窩的臟亂先不說,那豈非得經一場惡戰才能鳩占鵲巢?
秦莞想了想,若是在此時稱贊其神勇,他只怕聽的太多了,若是贊一句辛苦,朔西軍也非辛苦二字可以贊譽的,秦莞略一沉吟,點點頭道,“世子殿下果然不負盛名。”
燕遲眉頭一挑,正要再說,白楓的身影卻從竹林之外閃了進來。他離開的快,回來的也快,秦莞甚至沒有看到他是怎么走進來的他的人就站在了燕遲身邊。
“主子,秦老爺剛出門便被拿住了,眼下走不脫,人已經被送回了前院,眼下府門處的守衛已經撤回到了秦老爺的院外,咱們的人還是留在外面的,一切都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