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龐如玉,頭戴羽冠,一雙杏眸清靈澄澈,身上的白衫衣袂翩翩明若霜雪,秦莞看著少年,一時愣了神,而對面的少年見著秦莞的樣貌也是一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爽朗一笑,少年忽然彎唇念了四句詩,秦莞看了少年一瞬,使勁的攥了攥袖口才斂下了心神,少年見秦莞不語,又拱手對著秦莞一揖,“是在下唐突了。”
秦莞壓了壓胸口的翻涌,垂眸福了福身,“公子不必多禮。”
少年直起身子來,上下掃了一眼秦莞才看向那桌案上的藥材,他走近一步,語聲放的低了些,“姑娘并非患病之人,那這藥多半是給家中人買的,這方子定然也是姑娘自己開的吧?”
秦莞轉身看向柜上的藥材,似乎不愿和少年多言,茯苓雖然見少年并非三教九流之人,可無論如何,少年皆是陌生之人,見秦莞不言,她便上前擋住了秦莞不讓少年再看。
少年一見茯苓如此,心道還是自己唐突了別人姑娘,立刻又道,“在下孫慕卿,也是醫者,因是看到姑娘不確定自己的方子,這才出言提醒了一句。”
也是醫者?茯苓看著孫慕卿眨了眨眼,孫慕卿看起來便教養極好,一雙杏眸清淺明亮,更是叫人覺得他質如云鶴心思皎潔,茯苓對他并無惡感,見狀便稍稍后退了一步。
秦莞轉眸看一眼孫慕卿,“公子也是醫者?”
孫慕卿笑起來,“難道不像嗎?”說著孫慕卿又看向柜上的藥材,“姑娘的方子已是極好,若是再加一味土茯苓便可放大療效,十日之內,用藥之人定然會有好轉。”
秦莞心中微動一下,縱然心底一片陳雜,卻還是忍住不露聲色,她點了點頭,“多謝公子指點。”說著便轉頭看向那抓藥的活計,“再加五錢的土茯苓。”
活計應了一聲,秦莞安下心來,可少年卻還是站在一旁沒走。
秦莞疑問的看著少年,少年便咧了咧嘴,“姑娘這個方子倒是和我知道的一個方子有些像,這方子是姑娘自己琢磨出來的?”
秦莞心中頓時微微一沉,她從前沒有治過花柳病,眼下更沒有時間讓她去一個一個的試,而她現在用的這個方子是她在藥王谷學醫的時候隱隱約約記住的一個,那個方子比她用的這個更為復雜,秦莞幾味藥照著原方子,其他的藥材則是自己研習補充。
“不是,是從前在一個醫書上看過一個類似的方子,只是時間過了太久,且當時也沒想著記下方子,此番,便在我記得的幾味藥之上又加了幾味藥而已。”
少年眼底一亮,“姑娘看的醫書叫什么?”
秦莞面上露出幾分思考狀,可片刻之后,秦莞搖了搖頭,“記不起來了,估摸著許是哪本古老的殘冊……”說著,秦莞看著孫慕卿,“難道公子知道這藥方出自何處?”
孫慕卿忙道,“這藥方是……”
說至一半,孫慕卿好似想到了什么,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下也記不清了,在下只覺得姑娘這方子甚妙……”
秦莞看了孫慕卿一瞬,點點頭沒再接話。
這邊廂,抓藥的活計已經將藥材包了起來,眼看著秦莞要走,孫慕卿又道,“敢問姑娘,姑娘是在這城中坐診的女醫嗎?姑娘可有醫館?”
秦莞搖了搖頭,“并未坐診,只是自己平日無事喜好看醫書罷了。”
伙計將藥包遞了上來,茯苓付了錢銀,秦莞又對少年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孫慕卿巴巴的看著秦莞,跟上來了兩步到底是駐了足,眼睜睜的看著秦莞上了馬車離開,孫慕卿這才有些悵然的呼出口氣去。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