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燕遲走上前去,鄭白石便和展揚站在了門口,秦莞走到停放孟津尸體的棺床邊,將遮蓋尸體的布一掀,道,“幫我記錄便可。”
秦莞今日來是帶了自己的小包裹來的,她打開包裹,里面祛晦香等物一應俱全。
點上了祛晦香,含了一顆蘇合香丸,秦莞又取了兩只放在屋內貢品臺上的瓷碟來。
準備就緒,秦莞仍是用寒月動手,外表的傷早前已經驗過,秦莞上手便切開了孟津的胸肺之地,孟津已經死了幾日,雖然是正月里,到底還是生出腐敗,很快,尸臭并著酸腐的腐壞味便蔓延了開來,幸而屋內幾人皆是撐得住的。
“尸體的鼻腔和呼吸氣管里仍然還有少量的溺液和泡沫,肺臟之內也有溺液流出,肺臟泡腫,表面有肋骨壓下的痕跡,在此證明死者是被活活溺死無疑……”
很快,秦莞便切開了孟津的肚腹,這般一來,那酸腐之味更甚,而秦莞剖驗的重中之重便是在此處,寒月鋒利無比,幾人看著孟津的肚皮被毫無阻礙的切開,頓時露出了里面紅白黃相間的皮肉臟腑,鄭白石抿了抿唇,到底往門口退了一步。
秦莞仔仔細細的檢查著,護手套之上很快便沾滿了臟污,然而看著那些臟污,她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不僅如此,她小心的將那些臟污取出來放在了瓷碟之中,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在孟津的肚腹之中挑揀著什么。
這是展揚第二次看秦莞剖驗尸體,于是那奇妙的感覺又來了。
展揚做慣了捕頭,雖然不會害怕死人,可他從不覺得有死人在的地方會有什么好的體驗,然而眼下卻是不同,秦莞面容皎若秋月,質潔如蘭,即便知道她在觸碰最為腐敗臟污的死尸,卻仍然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一時間那些腐敗的皮肉和刺鼻的尸臭也不覺得有什么了,展揚瞇了瞇眸子,秦莞到底怎么能做到這一步的?
“死者胃里有大量的溺液,溺液渾濁,不見泥沙和水草等物。”
秦莞說著,眉頭頓時一皺,她驗尸從來沉靜自持,此番表情一變,屋內三人都發現了不妥,展揚想問,可秦莞卻傾身更為專注的在死者的肚腹里找著什么似的,他便忍了住。
燕遲見狀走近了一步,越發將孟津之五臟看的清清楚楚,他是屬于戰場的人,他的長槍無數次的刺進敵人的心臟肚腹,直接挑的敵人腸穿肚爛也不在少數,可這卻是極少的幾次,他眼睜睜的看一具死尸的臟腑是何種模樣。
或許知道時間不多,秦莞又一番查看之后結束了此次的剖驗。
雖然是隆冬,可她額頭之上卻是汗意一片,她一邊縫合尸體的傷口一邊道,“我記得孟府的內湖湖底有鵝暖石和細沙的——”
燕遲忙頷首,“靠近岸邊的地方還有不少苔蘚。”
秦莞手一頓,三下五除二的將孟津的肚腹縫好,鄭白石看了展揚一眼,展揚忙去打水來,這邊廂,秦莞又去查看了一番從孟津胃里取出來的東西,半晌眉頭一皺道,“有問題,孟津不是死在湖里的。”
鄭白石一愕,剛打回來水的展揚也是一愣。
鄭白石道,“可是他是在湖里被發現啊,而他又是溺死。”
秦莞先是將瓷碟之中的東西清洗了幾遍,幾遍之后,秦莞在一團污物之中發現七八粒極其微小的顆粒,她忙將那些顆粒挑選出來放在一旁,然后才去凈手。
“孟津是溺死無疑,可是人并非只會在湖里溺死,我進來的時候在院子一角看到了一只水缸,那么大的水缸,里面足可以溺死一個成年人。”
秦莞這么一說,鄭白石心頭一跳,轉頭一看,果然,這院子一角放著一個廢舊的大水缸,這么說著,鄭白石不由想到,許多富貴人家用大水缸養些蓮花之類。
“九姑娘確定?如果他不是在湖里溺死,那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