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腐臭頓時在后堂蔓延開來,雖然過了兩日,可尸體被剝掉了人皮,外面腐敗迅速,也加快了內里的腐壞,秦莞眉目冷肅,每一刀都落的極準,一旁鄭白石幾人看著,胃里好容易壓下去的酸水便又冒了上來。
眾人看秦莞剖驗也并非第一次了,然而每一次看都又一次覺得震撼,鄭白石知道秦莞被冊封為郡主,也知道秦莞要了刑部掛名的虛職,這一點卻是留在臨安城的他萬萬沒有想到,而隨著圍獵大部隊的歸來,秦莞在巍山大營的事跡也傳回了臨安城,一時間,有對秦莞插手刑獄指指點點的,亦有覺得秦莞是奇女子的,而因為皇上和太后的寵愛,指責秦莞的到底是在少數,其他人更是不敢放肆。
看著秦莞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不變的低著頭,看著秦莞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兒,鄭白石除了欣賞,還有幾分處于長者的心疼,秦莞花一般的年紀,三個姐姐都各自為婚事籌謀,只有她,竟然一身清雋的站在義莊腐尸面前剖尸。
鄭白石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待看到秦莞從死者腹部拿一團烏黑的東西出來,嘆氣嘆不出了,卻是背過身去干嘔了兩聲——
那團烏黑的東西是秦莞從死者胃里取出來的,秦莞仔細分辨了片刻,彎了許久的腰直了起來,她下意識抬手想擦一擦額上的薄汗,抬到一半手卻是一頓,然后才覺手是臟的擦不得,定了定神,秦莞開口道,“死者胸腹鼻腔氣管內皆無明顯異物,目前來看,死者應該是后腦受傷至昏迷,然后被施行剝皮,死者的胃里有一些還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暫時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死者受傷以前曾經大量飲過酒。”
秦莞看完,還在看著那一團污物,經過了兩日,那團污物已經變成一團爛糜,秦莞仔細看了半晌,才發現了一塊極小的硬殼,又分辨半晌,秦莞道,“死者死前吃過蟹。”
鄭白石眉頭微皺,“現在這個月份,還不到吃蟹的時候。”
秦莞點點頭,一邊收拾剖驗的傷口一邊道,“的確,所以就更好查了。”
鄭白石唇角微揚,“郡主一來,果然就有方向了,展揚——”
鄭白石喊了一聲,展揚立刻頷首,“好,屬下現在就帶人去查!”
展揚帶著人離去,秦莞收拾好了尸體之后方才從停尸案邊走開,白櫻連忙去打水服侍秦莞凈手,等一切收拾完畢出來,鄭白石正在和燕遲說話。
“那個人被關了多年,殿下覺得是否有必要去提審?”
燕遲思忖一瞬點頭,“這個我會和尚書大人說,李大人這邊想來是無異議?”
李牧云站在一旁一笑,“那是自然。”
李牧云說完,抬眸便看到秦莞從內堂走了出來,他唇角微揚,“郡主辛苦。”
秦莞搖了搖頭,走到跟前來和鄭白石說道,“驗尸所得到底還是少,還要靠展捕頭順著線索查下去才好。”說著微微一頓道,“一般的百姓吃不起蟹,特別是在這個季節,這個人這般年輕,我猜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至少也是富家子弟。”
鄭白石倒是還沒想這些,聞言道,“可這兩日,官府卻是未等到人報官。”
秦莞眉頭微皺,“只是我一個推測,或許也做不得準。”
李牧云便道,“我倒是也這樣想——”
秦莞看著李牧云,心底卻漸漸凝了一層寒冰,“李大人也這樣想?”
李牧云頷首,“郡主不僅擅長驗尸,推案上更是常人所不及,剛才看郡主驗尸,更是叫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秦莞心頭猛地一跳,面上卻是一片沉靜,“哦?故人?不知是什么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