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慕卿連連擺手,“郡主說的案子我也知道,整個京城都傳遍了,沒關系的,郡主實在是勞心了,我是說,這后院有兩株桂花樹,我叫人摘了泡茶,正是馨香呢。”
話音沒落,一個小廝過來道,“公子,郡主和世子殿下來了!”
孫慕卿眼底一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秦莞善解人意的道,“你去吧,我去看看你說的桂花樹……”
孫慕卿笑開,讓另外一個人帶著秦莞往后院走,自己則直奔府門而去,秦莞其實并不需要另外一個人帶路,然而還要壓下心中暗涌神色自若的緩行,一路上經過了父親的書房,走過了母親喜歡的暖閣,又看到了母親曾經驚心侍弄的中庭,再往后,便是她的閨房所在了,深秋時節,那兩株桂花樹繁茂蒼翠,黃色的星星點點的花骨朵兒落滿了樹梢,秦莞一眼看過去,頓覺心頭痛的厲害,因父親北邊的宅邸之中有桂花樹,到了京城,便又新植了兩棵,這兩棵樹明顯的被人砍掉了大半的枝丫……
秦莞不自覺的走到那桂花樹下去,秋風習習,星星點點的花瓣落下來,秦莞聞著溫柔甜膩的香味,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白櫻皺了皺眉,想開口卻又不知秦莞怎么了,那小廝對秦莞不熟悉,卻是一時看不出什么來,很快,孫慕卿帶著岳凝和燕澤走了進來。
大抵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今日燕澤面上未著藥巾,若不是岳凝拉著他的袖子,旁人只怕看不出燕澤和正常人有何不同,他儀態從容的從外面廊道之上一路走進來,一雙鳳眸清淺澄澈,若非是眼瞳一動不動,誰又想得到他竟然是個眼盲之人呢?
岳凝的腳步一頓,燕澤也跟著停了下來。
岳凝看著桂花樹下站著的秦莞,眉頭微皺,一旁的孫慕卿也看著秦莞,燕澤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目光直戳戳的落在秦莞的方向,面色卻有些茫然。
秦莞發覺孫慕卿幾個到了跟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整個人喉頭哽住雙手發顫,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有些不對勁,孫慕卿忙道,“郡主?”
秦莞轉過身來,手心捧了幾朵桂花,苦笑道,“我母親喜歡桂花,從小就喜歡給我做桂花糕,錦州那邊的秦府也有桂花樹。”說著看向岳凝,“你可還記得?”
岳凝到過錦州秦府,依稀記得,忙點頭,“記得記得。”說著放開燕澤走上前去,“我就說看你不對勁,原來是想起從前的事了啊。”
岳凝拉住秦莞的手腕,將她往前面帶,“一個人站在那發怔,夠嚇人的,咱們還是去喝茶去,聽孫神醫說,這宅子都被燒的不成樣子了,一切都是新的,咱們去看看。”
岳凝性子直,不想讓秦莞沉浸在悲傷之中,便將她拉著離開那兩株桂花樹。
岳凝拉著秦莞走,一時連燕澤也忘記了,燕澤便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眼睛微微動了動,想跟著岳凝和秦莞的腳步聲去,可他們卻又走遠了,他知道孫慕卿還在跟前,就又轉向孫慕卿,“難怪一進來就聞到桂花香味,這里竟有桂花樹?”
孫慕卿一笑,岳凝走了,他這個主人自然得照顧好燕澤,便道,“是啊,這兩株桂花樹是原來院子里的,一場大火將樹燒了一般,這一年,樹沒死,反倒是長出了新的枝丫,我記得我小師妹喜歡桂花來著,便叫人將樹留下了,這整個院子,只剩下這一角的屋子還能看出個樣兒來,我猜,這只怕是我小師妹的閨房,所以這一片我都按照原樣沒動。”
知道燕澤看不見,孫慕卿便沒有多言,只一抬手道,“殿下,和我走。”
燕澤手劃拉了一下,牽住了孫慕卿的袖子,隨之苦笑,岳凝今日非要當他的手杖,可這丫頭,走卻也是走的極快,他今日沒帶手杖頗有些不便。
到了前廳,秦莞已經好了,正在和岳凝說話,岳凝看到燕澤牽著孫慕卿進來,頓時一下子跳了起來,“啊,三哥,我竟是將你忘記了……”
燕澤無奈又有些寵溺的道,“看看,我可不敢讓你做我的手杖。”
岳凝十分不好意思,嗔怪的看了秦莞一眼,秦莞掩唇笑,岳凝便一直低聲下氣的跟著燕澤,燕澤拿她也沒法子,眾人便說說笑笑了一陣,這宅子雖然不大,此番孫慕卿卻也花了不少心思,燕澤雖然看不見,可他回京就極少離開怡親王府,如此出來走走也有好處。
眾人都備了禮物,秦莞不想讓孫慕卿誤會,便未投其所好,只送了一套文房四寶,在孫宅留了半日,等眾人分別的時候,孫慕卿便跟著燕澤一起回了怡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