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還是低估了皇帝的可怕。
“你沒事吧?我怎么覺你的臉色不太好?”
秦莞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去看看太后娘娘醒了沒有。”
秦莞說完就朝外走,到了正殿,太后剛好醒來,陳嬤嬤正要去叫秦莞,卻見秦莞自己來了,立刻請秦莞入內,進了內室,秦莞覺得一夜之間太后仿佛老了十歲。
太后精氣神全都被抽走了,此刻花白的鬢發微散,整個人猶如一截枯木似的靠在床頭。
秦莞忍不住鼻酸,“太后娘娘?”
秦莞放低了聲音,饒是如此,還是驚的太后身子一顫,轉眸見是秦莞,太后才眉目一舒,“丫頭,你來了。”
秦莞上前行禮,又要給太后問脈,太后不做聲的伸出手,目光卻有些枯槁的落在窗外的方向,“下雪了,冬天真的來了,這么大的雪,京城見的不多,一轉眼,一年又到頭了……”
太后語氣懨懨的,秦莞摸完了脈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卻不顯,“是啊,下雪了,第一場雪呢,再過幾日,御花園的梅花就要開了,到時候我陪著您去看梅花?”
秦莞摸完了脈,便將錦被拉的更高了些,將太后半身都該的嚴嚴實實。
太后聞言笑了下,忽而問道,“你的嫁妝都備好了嗎?”
秦莞點頭,“備好了,您的賞賜送去沒幾日就備好了,我去看了看,占了好幾個庫房,簡直比當初八姐的嫁妝還要殷實,府里人都說我有福氣。”
太后笑起來,“你是有福氣的,心善的人就會有福氣的。”
秦莞陪著太后說了兩句話燕離和燕綏也來了,秦莞便起身去開藥,陳嬤嬤憂心忡忡的跟著秦莞去暖閣找紙筆,一邊走一邊道,“郡主,怎么樣?昨天晚上太后娘娘嘔了一口血……”
秦莞回頭看了一眼,見無人跟來才駐足道,“情況不太好,我要開個有些烈性的方子,方子用了太后娘娘可能會出汗燥熱,要配溫補清熱的膳食,一定不能讓太后娘娘著涼,也不能讓她不進食水。”
陳嬤嬤明白過來,眼眶不由得微紅,太后身體本就差,又經過了昨夜那一下,自然叫人擔心。
秦莞開好了方子,陳嬤嬤命人拿去煎藥,這會兒功夫,太長公主和岳凝卻到了,二人都是知道了昨夜的事,特意入宮來看看的,一見到太后,太長公主眼眶便紅了,太長公主命小輩們先退下,她留在屋內和太后說話,岳凝一出門便拉著秦莞走到一旁去,道,“皇后和太子真的不見了?”
秦莞點了點頭,“這么大的動靜,肯定的了。”
岳凝的眉頭頓時一皺,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今晨皇上下了一道命令。”
秦莞疑問的看著岳凝,岳凝輕聲道,“皇上送了一道密令去錦州,讓我父親帶著錦州的七萬駐軍北上。”
秦莞眼瞳微顫,岳凝的面色也格外的凝重起來,“皇后的父親掌著北府軍,趙小將軍也早就到了北府軍中,五公主已經出嫁,如今只怕已經到了大周和北魏邊境,皇后選擇這個時候離宮,分明是要北上的,今晨皇上還送了許多密令出去,北邊所有的駐軍都有變動,今日之內,皇上只怕還要派人去北邊下了趙大將軍的兵權。”
岳凝說完這些,好似終于道出了心底最大的秘密似的長呼出一口氣,又語聲凝重的道,“趙大將軍若是交出兵權也就罷了,如果不交,甚至還……還要學當年的恭親王,那大周便要亂套了,十萬北府軍在北境多年,趙大將軍一脈門生故舊也頗多,這般算起來比之朔西軍也不差,如果他生了反心,皇上很難辦……”
岳凝本就好武,父親又是武將世家出身,她自然對這些十分敏銳,說完這些,岳凝嘆氣道,“你馬上就要大婚,這個節骨眼上,真不是時候……皇后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朝堂之上剛出了廢太子的波瀾,還沒有個定論,她竟然走了這么一步棋,如果北府軍真的反了,侯府也危在旦夕,謀逆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秦莞心頭顫了顫,不僅謀逆之罪要株連九族,皇帝對知道了那個秘密的人也要趕盡殺絕,
秦朝羽已經走出了那一步,那她呢?
縱然她沒有和皇帝抗衡的力量,可真的要讓她揣著這個秘密茍且偷生一輩子嗎?
她不能,燕遲也不能,她們都不是會茍且偷生的人。
秦莞看著岳凝,忽然意識到,或許距離她們再次分離的日子不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