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由心瞇眸,并沒有說話,若單論是非,陸博庸這念頭簡直是癡心妄想,可是這么多年過來,陸由心深深地知道,這世上的事不是每一件都能單以是非的論處的,陸氏兩百多年,嫡系內斗不斷,可若是往大了看,旁系和嫡系也在爭斗,陸博庸人如其名是個庸碌無為的,可這一點上他看到了三分真諦。
礦難之事五房深受其害,陸由心這才第一時間叫了兩家來明斷,可最終如何處置,她卻還沒想好。
“五哥,這件事你怎么想?”
陸由心沒看陸博庸,只看想陸博易,陸博易咳嗽了幾聲道,“這事錯在靜承,錯在胡光德和那兩個收了銀子的管事,最起碼,那兩個管事是一定要抓回來的,至于二房……”
陸博易看了一眼陸博庸冷汗如雨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二妹妹決斷吧。”
話音落下,陸博易又用帕子捂著嘴巴咳了起來。
一旁的陸靜和見狀連忙上前給陸博易撫背,十分孝順妥帖。
陸博庸祈求的望著陸由心,“二妹妹,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絕不會讓靜承這樣做,這些年我雖然想讓你立靜承,可是……可是我也斷然不會用謀害人命的法子,也絕不會讓陸氏遭難……”
陸博庸不安的坐著,恨不得給陸由心當場跪下來,“二妹妹,真的,靜承沒腦子,不知如何想的,竟然……”
陸博庸急的欲哭無淚,陸由心卻始終神色淡淡的坐著,“今日叫你們來,不過是將這件事告知你們,此后,這件事還要和官府接洽,到底是二十多條人命,若是隨隨便便了結,我只怕會一輩子不安。”
這么一說,陸博庸更是神色惶然了,“二妹妹……”
陸由心一抬手制止了陸博庸,“二哥不必再說,這件事我會繼續查下去,若是抓到了那兩個管事再和你們說,如今內情大白了,你們心中便也有數了,至于靜承的案子,我是一定會查明白的,這一點二哥也放心便是。”
陸博庸欲言又止,陸由心卻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擺了擺手,“二哥先回去吧,這件事你若是想好好的解決,眼下回去一個字不要多說,一個命令也不要吩咐,在這白鹿洲之中,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陸博庸聽著這話,一瞬間只后悔自己怎么就來了此處,若是他人在別處,至少還能安排下去,眼下任何行為都在陸由心的眼皮底下,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了,陸博庸欲言又止幾瞬,可是對上陸由心冷酷的表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用力想要站起來,試了幾次才勉強起身,對著陸由心點了點頭,這才由侍從扶著朝外走去。
陸博庸先走了出去,陸博易卻沒走,只是捂著嘴巴咳嗽,面色很是憂慮。
陸由心嘆了口氣,此番最為遭罪的便是五房,陸博易更是被帶去了衙門,如今陸博易病重,說起來都是這次礦難害的,陸由心便道,“五哥,如今事情都明白了,你的心結便也開解一些,不是你的錯,你身子不好,無論如何先養病為要。”
說著陸由心看向陸靜和,“這兩日你父親的病如何了?”
陸靜和忙道,“還是那樣子,此前開了藥,卻沒有大用,這幾日父親咳嗽的時間很多。”
陸由心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五哥,不如換個大夫?”
陸博易擺手,“你不必操心我,到了年關,族中事物繁忙我是知道的,你只管忙你的,等年后吧,如今天氣冷,咳嗽也是正常的,你別擔心……”
一席話說完,陸博易又開始咳嗽,陸由心聽的心中有些難受,“怪我怪我,應該去找你的,我這里沒有你那邊暖和,你快回去吧,這事你也不必多想,我會吩咐繼續追查的,如今你只管養病便是。”
陸博易點了點頭,這才起身,陸靜和在旁一把將陸博易扶住,父子二人便出了梧桐苑的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