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由于擔任著勾當公事一職,又是隨時能進架閣庫翻看資料檔案,秦鳳路上大大小小近百名文武官員,早給他了解得七七八八。
比如三陽寨的寨主傅勍,他的經歷韓岡便是一清二楚。傅勍在軍中的資歷不比劉昌祚稍差,過去也頗立過一點戰功,本官也升做了正九品的三班奉職。
但就是因為他貪杯好喝酒的緣故,壞了事,很吃過幾次掛落。尚幸傅勍在秦鳳軍中人緣不錯,不少人幫他說好話,所以官職沒有被降,就是沒人再敢給他好差遣。本是能擔任緣邊大軍寨的資格,現在淪落得卻只能鎮守一個五百步的小寨。
“三哥放心,俺碰到要做正事的時候,從來不亂喝酒……對了,三哥你認識那個被偷錢袋的馮從義怎么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追問他”王舜臣突然想了起來,又問著韓岡。
“只是他姓名與我的一個親戚相同,所以多問了兩句。”韓岡信口答了,又問道,“那個馮從義是哪里人氏,來三陽寨做什么營生”
“他說他是鳳翔人氏,到三陽寨是跟著家里的親戚來做買賣的。”
“鳳翔!”韓岡一驚,一下站起來,急問著:“人呢,他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王舜臣搖了搖頭,對韓岡的驚訝有些茫然不知措,“應該還在寨中吧。現在天色晚了,也不可能出寨去……三哥,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我有個沒見過面的表弟,就是叫做馮從義,是我四姨的所生。”韓岡對王舜臣也不隱瞞,“王兄弟你知道的,我外公家就是在鳳翔府,李二表哥也是鳳翔府過來。那位馮表弟同樣在鳳翔府。既然今天的這個馮從義是鳳翔府人,說不定真的是我的表弟。”
王舜臣一聽之下便跳了起來,急著道:“我去找他。”
韓岡看了看外面,天色都已經全黑了。他想了一想,搖了搖頭,笑道:“算了,就算今次錯過,日后也不是見不到他的。何況他也不一定真是我的表弟,若是誤會了反就是個笑話了。今天天色已晚,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一夜過去,三陽寨內亂勢依舊。傅勍沒有殺人立威,下手不狠,當然震懾不了寨中宵小。寨中十字主街上時不時因為碰著撞著而引起一番爭吵,這讓高遵裕和王韶對趕過來送行的傅勍沒有什么好臉色。
韓岡為傅勍感到可惜,‘送上門的好機會不去把握,本人又乏決斷,也難怪始終升不上去,日后再被降職,也怨不得人了。’
韓岡跟著王韶、高遵裕一起上路,也不去想著他的那位可能擦身而過的表弟。不一日,當他們趕到古渭寨,一個噩耗正等著他們:
“木征、董裕已經盡起大軍,意欲為前日托碩部一事報仇雪恨。河州、青渭各部齊齊響應,已經超過了五萬人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