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侃侃而談的韓岡,程珦難掩眼中的欣賞。身份才學名望品行皆是難得,而且還跟自家關系匪淺。家世淺薄的這一條,在程珦看來去,卻是韓岡的一條優點。
程珦向來識人。當年程珦請濂溪先生周敦頤做兩個兒子老師的時候,周敦頤還是一個監獄中的小官。但就是這個到了熙寧年間依然不算知名的獄官,將二程引上了追求天人至道的道路上。
第一眼見到韓岡,穩重有禮的舉止,就讓程珦有了三分喜歡。再與其交談了一陣,對他更是看重起來,前途的確是不可限量。想想自家的孫女兒,也曾在膝前念著‘玉昆哥哥’的好,這讓程珦動了點招孫女婿的心思。
教書育人的確能聲名廣布,可就算名氣再大,在這個世道上也很難攀上一門好親。泰山先生孫福,家世清貧,窮到四十歲才有弟子將自家妹妹嫁給他。同在洛陽城中的邵雍,也是窮了半輩子,到了四十歲后才有了家室。
程家女兒的婚姻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論身份,他們也是官宦世家,詩書傳家的書香門第。只是幾代以來雖是代代為官,但也沒一個能身居高位:曾祖程希振是虞部員外郎;祖父程遹卒于黃陂知縣的任上;程珦做了幾十年的知州,就是不能升上去;至于其余程氏族人,為官者甚眾,但同樣沒有能成為高官顯宦的。在大宋官場上,是十分常見的中層官員家族。
這樣的家族,屢代簪纓的大族不會與他們聯姻,一般就是和同等或是稍低一些的門第結親。但二程是什么身份當世大儒,一代宗師,與富弼、呂公著來往頻繁。與宰執高官走得近了,眼界隨之高漲,女婿當然要三挑四選。
只是出色的弟子往往早有婚姻,向他們求學的士子雖眾,可能入他們眼簾的,往往都是二三十歲之后,早就娶妻生子了。
孫女兒年歲漸長,程珦為此掛心了很久,終于碰上了一個好的,自是不能放過。
“聽聞玉昆你二兄皆沒于王事,只有家中雙親。你留在熙河任職時倒也好辦,但如今河湟功成,考上進士后,當會出外為官。不知玉昆你日后處置”
韓岡也為此傷過腦筋,“家嚴如今在熙河監理屯田事,家業也盡在西北,學生的確不便奉雙親同至任上。如今也只能盼望考中進士后,還能回關西任官。”
實在不行,還有馮從義這個表弟呢……不過這話就不必說了。
程珦張了張口,正待要說下文,程頤卻搶前一步,“忠孝二道不可偏廢,玉昆若能回關西,一方面能為過守邊,一方面又能奉養父母,的確是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程珦不快瞪了兒子一眼,想了一想,卻也順勢將話題繞開去,不再提起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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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方才攔著為父卻是為何”等設宴席款待了韓岡,將之送走之后,程珦回頭便問著兒子:“二十九娘快到年紀了,難道不要掛心起來還是說,你覺得韓岡這個人選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