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后依然在福寧殿內。
如今國用不足,想要大興土木,為趙頊興修殿宇并不合適。之前向皇后與宰輔們討論過,決定將舊宮舍改個名字,換塊牌匾就可以了。
初步定下來是大內西北角的睿思殿。坤寧宮旁邊的睿思殿本是內書閣,趙頊偶爾過來讀書,順便睡個午覺。熙寧八年為了保證藏書的安全,還稍稍翻修了一下。在大內諸殿閣中,算是比較新的一間了。
不過選擇睿思殿改名圣壽宮,并不是當真讓趙頊住進去。新晉的太上皇由于重病的關系,不宜隨意移動,換一個不熟悉的宮舍,對病情或許會帶來不利的影響。
故而天子寢宮福寧殿,太上皇趙頊繼續居住。新任皇帝趙煦,向皇后則是打算留在身邊親自照管,讓他一起住在坤寧宮。等到趙煦誠仁,再搬去福寧殿去居住。
只是現在,向皇后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趙煦太聰明,只是還小,不會作偽。經過了昨夜的事后,態度明顯的就冷淡了。
趙煦的生母朱妃,不對,現在得稱太上賢妃了。今天就能讓宰輔撰寫冊寶,曰后也必然能封太后。雖然知道這一點無法避免,但向皇后的心中還是很不舒服。
誰讓自己沒能生一個繼承人呢,向皇后無奈的想。一時傷感起來,就是有個女兒能說說心事也是好的。
“太子呢”
聽見了房外的腳步聲,急忙擦干了眼淚,向皇后問著進來的宋用臣。
“回圣人,太子正在里廂讀書。”
對話就跟過去沒有兩樣,話出口后都沒有立刻察覺哪里不對。過了片刻,宋用臣才反應過來,連忙叩頭請罪。太子都登基了,怎么還能沿用過去的稱呼
向皇后并沒放在心上,“相公們馬上就要到了,國政終究還是要交給官家,從今天開始,就在這里聽講”
太上皇后的話聽起來就有些賭氣的味道。宋用臣不敢多問,低頭答了一句,連忙退出去了。
過了片刻,宰輔們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福寧殿中,趙煦也被帶來了,與向皇后一起坐著。
“相公們來了啊。”向皇后抬起頭,勉強笑著。另一側的趙煦,則是態度冷淡,就跟在內禪大典上一樣,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
在王安石的率領下,他們向太上皇后和小皇帝先后行過禮,然后一個個都被賜了座。
“相公們現在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要說的”向皇后問著。
當然有事。別的不說,光是正經的禪讓大禮后續儀式,缺少的服色都要準備,以及事后的賞賜和人事安排都要得到皇后的同意。
等到韓絳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向皇后已經快不耐煩了“西京那邊呢”她趁韓絳說話的間歇,連忙開口詢問。
韓絳聞言一愣,然后道,“殿下不必擔心,西京、南京、燕京,三京留守皆是純臣,聽說陛下即位,必然為陛下和天下萬姓而欣喜。”
“是嗎”向皇后隨口應道。
“的確如此。”韓岡和章惇同時上前,幫著韓絳一起說話的。
皇后想問洛陽元老,韓絳說得勉強也是,只是太子面前不方便明說。
現在要考慮和處理的事情很多,但并不包括那些舊黨元老。到了如今,他們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幾乎蕩然無存。如果說在冬至夜之前,還有些影響力,可冬至夜之后,司馬光、呂公著先后慘敗,舊黨在朝堂上連一個代言人都不剩了。因為他們兩人得罪的還是皇后,未來的十幾年內,他們所代表的勢力幾乎就不可能翻身。人走茶涼,不論再怎么保溫,這茶水的溫度能維持住二十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