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一手拿著葫蘆,一手提著青瓷酒壺出來。
他瞧見這副樣子,立馬將旗幡先擺放在一旁,接過葫蘆,系在腰間,緊接著拎過青瓷酒壺,朝小二哥笑了笑,無關痛癢的道了句謝謝,拄幡離開。
小二哥站在門口也是微笑回應,道長下次再來啊他家里三代單傳,當時也不知道這幼兒是怎么了,半夜三更總是起鬧,連孩子他娘的奶水都不吃了,急的一家子上躥下跳,自家婆娘天天流著淚嘮叨他肯定在外面作了什么孽,報應到兒子這里了。他抓耳牢騷卻無法辯解,后來想起老是在酒樓聽到說桃花觀有位年輕道長有些神仙氣象,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上了山。
說來也奇怪,在他懷里哭鬧不停的兒子,被道長抱在手里之后竟然安穩的睡了過去。道長將熟睡過去的幼兒小心翼翼遞到他懷里,又從袖里拿了張黃紙放在擺放簽文的桌上,左手在右指尖一抹,血珠顯現,在黃紙上畫了道符篆,讓他貼在房屋中央,正對大門。寫完之后再一抹手指光滑如初。
他回去后疑信參半的將符篆貼在大廳。嘿,第二日果真不鬧了,又回到那個噙著手指流口水的奶娃娃。而他一時間也沒想到再來謝過年輕神仙,今日見到一樣裝扮大致差不多的道士,想了起來,便自作主張花了幾日的工錢,多裝了許多酒水。他在門口瞧著道士離去的背影,喜滋滋的想啊,這世道如果能多幾個這樣的神仙,那才是心神安定嘍。
桃花觀上,李閑秋氣定神閑坐在后山竹屋外,面容變化不大,比起以前瘦了些許,只是滿頭白發有些奪人眼線。呂清坐在他側面,二人之間有個竹茶幾,上面有幾本道家黃卷,拂塵托在呂清手上,有些老氣橫秋的氣派,與容貌的年紀大相庭徑。
呂清若有所指輕聲問道“你就那么放心徐家小子”
李閑秋隨性拿了本書,上面用竹葉當書簽夾在之中,翻開到上次看的位置,似乎是和呂清混得熟絡了,想來平素來往較多,言辭也沒有遮掩,笑道“真人可別小覷了徐暄。世人都說我李閑秋官子第一,其實啊,徐暄才是真的厲害,我不過是做了謝長亭的遮人耳目的棋子。”
呂清原本對這些俗事并不上心,只是想起了徐江南所以才有此一問。呂清覺得徐江南有些對他胃口,僅此而已。問過之后反而對李閑秋的說法起了好奇心。“言下之意是衛家”
李閑秋對這位道行通天徹地的真人不敢隱瞞,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搖頭笑著說“當年徐暄滅了西楚,舉國上下都是御敵之態,獨獨衛城衛家兵不血刃。真人當真以為是衛家識時務者為俊杰就不怕被西楚人士笑話么”說完,李閑秋轉身用書卷敲打了下竹門,溫聲道“一起過來吧,躲在門后可不像你。”
門后沈涔大方走出,手上端著茶壺,瞪了李閑秋一眼,風情萬種。“道長,請喝茶。”上次上山之后,意料之中,李閑秋也沒說什么。她想通了,不同那個已故之人爭了,每天陪著他,挺知足的。而她現在唯一的牽掛便是陳煙雨和徐江南這一對小輩,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聽到門外二人談及,便想著躲在門后多聽一會,只是還沒站上幾分鐘,又被察覺了出來。
說著道長請喝茶,卻給兩個人的茶杯同時上了茶水。她也沒急著離開,端了個小竹板凳過來坐在李閑秋身后。千年紫檀做的茶壺,拳頭大的那么一塊少說也得用金子來計算,沈涔雖然將行業帶去了豐州扎根,但她本就沒想著在那邊跟著過活,所以喜歡的文人雅物還都擱置在春煙坊,這段時間便同搬山一般,讓李閑秋陪著,一天搬上些許。李閑秋對這些價值連城的文人墨寶也是喜愛,也沒有拒絕。不過此舉倒是讓香客多次誤以為看到了清逸出塵的神仙眷侶。
呂清閉目遮耳,神色平淡,古井不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