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李顯彰就像本色現形,借著酒勁,譏諷神色更甚說道“人生不過長百年,白駒過隙而已,世人都說名利如浮云,可是同樣世人都在趨之若鶩的追這些個浮云,搔首弄姿還要立個貞潔烈婦的牌坊用來招徠清客,可笑之極。”說完之后像是有點憤懣徐江南的態度,雖然知道是假裝出來的,也是假裝氣憤再不看徐江南一眼毫不留情說道“小兄弟,如果你同那些人是一伙的,這酒也不用喝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徐江南微微搖頭,將簾子攬了上去,溜進來些許秋風,吹散了點酒氣說道“兄長喝醉了。”
李顯彰狷狂說道“這點酒可醉不倒某。是天下人醉了,當年的大秦可是父殺人,做兒子的大義滅親舉報了爹,到頭來先砍得還是這個當兒子的人頭,天下推行孝道,歸根到底逃不過血肉親情,你今日連生養你的父親都能出賣,有朝一日,那個同你半點血緣都沒有天子,照樣也能不眨眼的賣個精光,這個理才實在。
畢竟百年過后,人如枯骨,是天子跟你同墓是道理跟你同墓還是那個跟你朝夕相處幾十年的老爹老娘”
徐江南心潮澎湃,一瞬間像是被點通了什么,眼睛有些燙,閉了閉眼說道“兄長是真的喝醉了。”
李顯彰卻沒再說話,靠著船壁,熟睡了過去。
{}無彈窗李顯彰下了竹樓之后,沒過多久,更一萬轉圜回來,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他點了點頭,穿戴好早就準備好的蓑衣斗笠,拎過一壺酒,往上山必經的一片湖泊走去。
徐江南上山之時耽擱一會,見到老嫗行走逐漸穩健之后,隨和一笑,在老嫗搜尋記憶再想這位公子姓什么的時候牽馬離開,隨后老嫗終于確定這人并不認識之后,抬起頭,卻發現那個好心公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
徐江南先前想的不多,上山這么一會的時間想了想,才發現這番上山其實有些冒險,因為他不知道當初那個同先生說了三天兩夜的夫子還在不在,就算還在,別人記不記得他還另當別論,還有就是圖中遇到的那對主仆,手段一個比一個高,就不說跟自己對拼的那位年輕人,年歲瞧著差不多,那份劍意不知道是怎么修煉出來的,隱隱約約竟然同魏老俠客當年斬黃龍潭一般,浩浩蕩蕩,至于那位男不男女不女的,更是可怕,隨性一劍就像寒冬冰潭,連道路都開裂起來。
雖然弘道大師出手相救,徐暄那丁點的情分怕也是用光了,而且又從弘道大師那里得知這二人就是京城來的,而且又若有深意,似乎就是奔著自己來的,細想之下,怕是平王府的事已經捅到了金陵,就算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出去,劍匣的事怎么也能牽扯出一大批人,那個男不男女不女不留情面的一劍已經表了態,來者不善,弘碧城儼然搖身一變不是個長久之地。
其實在金陵那些人眼里,徐江南才是真正的來者不善。
大約一刻鐘之后,走到了一方湖泊邊,湖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賞景很是適宜,一眼能望到邊的那種,湖水安靜蕩漾,臨近湖泊的時候若有若無聽到一陣瑯瑯的之乎者也。徐江南沒念過私塾,但看到過那些人搖頭晃腦咿呀咿呀的樣子,不管是不是矯揉造作,還是本著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理由,他都會覺得滑稽,因為先生也算個讀書人,而他沒見到過先生搖頭晃腦的樣子。
不過眼下要過這片湖泊,要么繞道,要么乘船,徐江南四下張望一番,眼上一亮,正巧有人穿著蓑衣斗笠往湖邊走來,徐江南牽馬上前,朝著帶著斗笠的李顯彰走了過去,攔住之后,平和說了自己的來意。
近了前才發覺這人并不是個漁夫,雖然一身漁夫裝扮,談吐又有很厚重的西蜀道腔調,言行氣質上分明是個讀書人。
李顯彰本來就是守株待兔,不會拒絕,不過他也有他的考究,雖然答應了下來,但上船的時候,李顯彰微微一笑說道“上船可以,但船上不載不飲酒之人。”
徐江南聞弦知雅意,再加上稍微近身就能聞到酒氣,顯然這人是飲過酒的,手上還提了個酒壺,猜著十有八九是帶著閑情逸致來游湖賞景的,頷首一笑,將酒壺解下,沒說話,徑直大灌了一口。
李顯彰撫掌大笑,先行上船,轉頭朝徐江南說道“小兄弟,人可以上來,不過這馬嘛,可得留在岸上,船上可沒有它飲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