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轉頭松開韁繩,拍了拍馬屁股,等到馬匹跑進樹林之后,轉過頭,先是將系在岸邊的繩子解開,然后猛地一推船身,在湖邊原本清澈的湖水上翻騰起一陣黃泥后,借著蒿竿一躍上船。
李顯彰在船上溫著酒,見到徐江南這番上船,表情有些訝異,轉眼之后笑道“小兄弟,好功夫。”
徐江南將竹篙猛然一撐,船身漸次往湖中飄蕩之后,將竹篙放在船上,這才進了篷子,笑著說“小手腳,倒是讓兄臺見笑了。”
李顯彰將身上的蓑衣掛在烏篷上,搓了搓手,一手指了指對面空著的位置說道“小兄弟,請。”
徐江南見到這人穿著文士的衣袍,卻用麻繩纏著腰,尤其是頭發披肩,用個木簪隨意吊著,很是隨性。徐江南攏起袖子,回了句“請”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李顯彰等徐江南坐下之后,探出頭往外看了看,見到已經遠離湖岸之后,回過身子,先前溫的酒也差不多了,一人添上一杯酒水后,先入為主的問道“公子是哪里人,以前可沒見過。”
徐江南自然不知道李顯彰在這里其實也就是在上方謝夫子的屋子里足不出戶看了幾年書,不過這話說的卻像是在這里土生土長了幾十年,徐江南見到先前李顯彰輕車熟路放蓑衣斗笠的樣子,又操著一副西蜀道的口音,當真以為是本地人,不疑有他說道“涼州那邊的。”
李顯彰隨意哦了一句,好像先前徐江南說的并沒有放在心上,端起其中一杯酒說道“無論哪里的,來者都是客,來,小兄弟,請。”說完仰頭先行飲盡之后,倒著杯子,點滴不剩,又放回案臺上。
徐江南想著一個是客隨主便的道理,二是還坐著人家的船,也不好壞了主人家的興致,微微一笑,也是飲盡,隨口問道“兄臺是這書院的人”
李顯彰一邊給徐江南添酒,一邊自嘲說道“十多年前確是,如今嘛,應該算是。”說完之后也是深諳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的道理道“剛才還在上面同謝夫子喝了點酒。”添上酒之后一切自然說道“小兄弟是來求學的”
徐江南搖了搖頭,“隨便走走,聽說這里有個書院,上來看看。”徐江南有些羞赧,有些自嘲說道“沒念過書,也就認識幾個大字,上不了臺面,哪敢說求學。”
李顯彰聽到這么有些直白的話,也是哈哈大笑,似乎之前在謝夫子那里算計天下的另有其人,不過笑完之后,也是嘲笑說道“讀書人可不見得都是好人啊。”
徐江南眼色深深的看了眼李顯彰,本以為他意有所指,不過瞧著他的神情似乎是在調侃自己,又松懈下來,沒有接話,畢竟自己不是讀書人,也沒資格接。
李顯彰自然是看到徐江南先前的眼神,驚弓之鳥一般的謹慎,不過好在他的表情過硬,滴水不漏,假裝沒有看到一般說道“小兄弟,若是想學那些個圣賢書,我倒是可以給你引薦給謝賢謝老夫子。”
徐江南不解問道“謝老是”
李顯彰一臉的不相信,“小兄弟沒聽過謝夫子的名號”
徐江南搖搖頭。